“你的願望很難，我沒有辦法賦予你人類的情感，這東西我也沒有。”
“也沒有辦法憑空捏造一個。”
過了許久，清淵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嘆了口氣道。
他跟商璃淺有些類似，都是天地的產物，沒有人的情慾。
不過他比商璃淺星耀一點，他不是特別可怕的東西，反而是人心中所想得到的東西。
人們想要實現願望，願意付出代價來實現自己的願望，就有了清淵。
清醒的，踏入深淵。
可人的貪慾是無法滿足的，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換中，逐漸迷失自己，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他覺得商璃淺應該很清楚這事，但商璃淺爲什麼還要找自己兌換願望？
可稍微一細想也能知道，商璃淺作爲混沌的一部分，見到的人不多，卻也更渴望變成人。
脫離混沌後，就是希望能感受到人的情感，變成人。
現在的商璃淺確實強大，但是她依舊沒有人的情感。
身上的力量也有些控制不住，再這樣下去，估計不久後她就又要重新變成混沌，失去自己。
“最重要的是，你沒有姻緣，沒有紅線，不會有矮人，這樣也就更難辦了。”清淵皺着眉道。
這事是真的有難度。
重來一次也能辦到的，就是這情感……
“想要感受到情感，一定要有姻緣嗎？一定要找一個道侶嗎？” 商璃淺轉頭看向清淵，不解問。
她以爲只要她拿東西來交換，重來一世就好了，但……
“這是最快的一個法子，而且人間話本子裏都是這樣說的。”清淵思考了一下道，“祂會帶給你人的七情六慾，讓你感受到。”
商璃淺猶豫了一下，冰刃出現，瞬間劃破她的手指，鮮血溢出來，她朝着清淵的方向移去，道：
“拿吧，我要交換。”
話落，還不等清淵做出別的動作來，他的衣袖忽然抖動，從裏面飛出一本血書，此時的血書血腥味也沒有那麼重，還能接受。
它飄浮在商璃淺受傷的手指旁邊，將那些血液全都吸收掉。
“誒，你這……”
清淵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血書將商璃淺的血液吸收掉，初步儀式建立完成，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要多久纔會好？”商璃淺盯着自己手指問。
明明應該早就止住血了，但這血書飄浮在她手指邊，一直吸收着她的血液，好像要將她身上的血液都吸收完一樣。
“咳咳咳，這就將它收回去。”清淵咳嗽了幾下，一揮手將血書收回去，他兩鬢的頭髮開始變得花白，皮膚也不如之前細膩光滑了。
是反噬，幫人實現願望的反噬。
在血書消失的一瞬，商璃淺的傷口瞬間癒合，她冷靜收回手，道：
“血書比你更像人，貪婪。你自己要小心一點了。”
說完，也不等清淵說話，她就大步離開了房間，留清淵一個人在原地。
“確實……”清淵又咳嗽了幾聲，然後將血書拿出來，撫摸了一下它的表皮。
“重來一世會有許多變故，也不知道商璃淺爲什麼要執着於變成一個人。”
“真奇怪……”
……十日後，商璃淺體內的靈力逐漸變弱，修爲也消失不見了，她知道是自己當時的願望生效了，於是也沒有掙扎，躺在牀上，等着再次重來。
重來是她沒有記憶，只是覺得這份情感來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她好像都不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能感受到這麼多的情，而現在……
商璃淺的情感很懵懂，帶着這一份懵懂，她見到了禾染，兩人展開一系列的糾纏，變成了現在這樣。
“恭喜你，你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一份情感，真的變成了人，不用擔心變回混沌了。”清淵揚起一個官方微笑，客氣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接收完記憶的商璃淺沉默了半晌，覺得嘴裏有些苦澀，她張嘴道：
“那姐……禾染是怎麼回事？她爲什麼會從異世而來？”
若她的前世是這樣的，那禾染呢？爲什麼會來到這裏，爲什麼會跟她相識？
“她是因爲你而存在，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清淵嘆了口氣道，“世界重啓也導致一些事情發生變化。”
“魔族聖女因爲想要變強來我這裏交換天賦，她留下的一魂一魄因世界重啓，逃離了血書，來到另一個世界發展，最後又因爲聖女覺醒前世記憶回到了這裏。”
“她的魂魄能補全發展都是因爲你，最後也因爲你的心願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陪你走了這麼一遭。”
清淵擡眸看着商璃淺，一字一句道：“現在你有了情感，也體會了人間的七情六慾，她任務完成，就該回去。”
商璃淺收緊手，死死咬着下脣，久久沒有說話。
是這樣的嗎？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來的……
清淵也沒有去催她，翻開血書，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兩人的周圍，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那聖女呢？天雷是怎麼回事？你說過我沒有姻緣，沒有紅線，那姐……禾染又是怎麼回事？”
“原來的聖女交換的代價可不只有一魂一魄那麼簡單，她的命數早就已經註定了，無論怎麼樣，就只有魂飛魄散一個結局。”
魂魄殘缺，聖女禾染根本無法再晉升化仙，她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也改變不了自己母親的結局。
記得她後來又找過自己一次，是因爲要復活自己的母親，可她的母親早就已經轉世了，根本沒有辦法復活。
是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無法脫身。
妄想着自己總能成功的。
可除卻魂魄不全這個事實，復活一個人還要找到她未轉世的魂魄，這個也早就說明了一切。
其實也算不上魂飛魄散，畢竟她還有異世的禾染這一魂一魄在。
其它作孽的魂魄消散，就當是她爲了那些被她殺死的人贖罪吧。
至於商璃淺的姻緣……
“你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姻緣，所以只能從異世下手，找到同樣沒有姻緣的人，將你們暫時綁定在一起。”
清風停下翻動血書的手，將書一把合上了，說。
失去的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而得到的又會以別的方式失去。
無論是商璃淺，還是禾染，又或者是那些許願的人，全都是這樣的。
誰也不是例外。
商璃淺沉默不語，比起剛纔，她現在情緒看着穩定多了，目光落在血書上不語。
“商璃淺，明白一切後，能告訴我你現在的感受了嗎？有了人類的情感，你……”
“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