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染在醫院住了許久才離開，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望着外面的落在大地上的陽光發呆。
魔界沒有這樣的太陽，回來好久了，她似乎還是無法適應。
也不是說真的無法適應，只不過因爲沒有商璃淺，沒有事物分散她的注意力，一切都變得漫長了起來。
導致她的反應在衆人看來格外的遲鈍，就好像無法適應一樣。
這些日子禾染還是不死心，瘋狂的尋找着商璃淺的痕跡，找那本小說，甚至是派人去找陸運。
可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尋找了這麼久，她也沒有找到她想找的那個陸運。
找不陸運的話也就無法證明商璃淺的存在，商璃淺不存在的話，那她……
經歷的那一切就都是夢了。
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但，只要璃淺沒事就好了。”禾染安慰自己道。
那場天雷將原主的魂魄震散了，原以爲她也跟着消散，但沒想到她回到了現代。
沒有了威脅，商璃淺也能平安，這樣也挺好的。
只是她……還是會想念商璃淺。
禾染站在窗口，看着底下的人流，伸出手接住了外面的陽光。
陽光照在她的手上，驅散寒冷，很快就讓她的手變得暖和起來了，僵硬的手也微微張開。
“如果一切真的是夢，那我該怎麼找到你？”
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的話，商璃淺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那她該怎麼辦？該怎麼找到商璃淺？
禾染垂眸，掩住眼中悲傷的情緒，一滴淚水落下。
……
……
“擁有了情感後，你感覺怎麼樣？是你想要的那樣嗎？”
清淵的話落下，商璃淺的心跟着他的話落下，鈍痛起來。
“當人，原來是這樣的苦澀。”商璃淺艱難吞嚥口水，聲音有些沙啞，“之前只看到好的那一面，卻忘了也有不好的一面。”
“複雜又難懂，我現在是徹底變成人，生出了屬於自己的情感，是嗎？”
擡眸對上清淵打量的目光，清淵見商璃淺發現自己打量她，也沒有躲閃，而是點了點，道：
“是啊，恭喜你，生出了自己的情感，成爲一個真正的人，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又重新變成混沌，除了力量蠻橫一些，你以後可以放心大膽的修煉了。”
清淵頓了頓，想到剛纔商璃淺說了當人是苦澀的，於是又道：
“難道你後悔了？後悔成爲人，又想重新變成混沌？”
清淵問出這話時語調有些奇怪，商璃淺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只是愣了許久，然後在清淵奇怪的視線下，緩緩開口說：
“不是的，我沒有後悔。”
“若是重來，我還是想成爲人。”
雖然有很多說不清的苦澀，但那些甜蜜也確實存在。
她不後悔成爲人，遇見禾染。
無論結果是什麼樣的，她都不會後悔。
“我只是……”商璃淺聲音哽咽，她咬了一下嘴脣，嘗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卻沒有辦法控制，“只是……不甘於這樣的結局。”
“明明我們就要開始了，明明一切就要開始美好起來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真的真的……”
“很不甘。”
說到這兒，商璃淺微微擡起頭，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掩飾自己狼狽的一面。
眼淚落在她的掌心，溼潤一片，有些眼淚順着臉頰滑落，落在她的衣裙上面。
可這一切都沒有能發展起來，就這樣匆忙結束了。
明明說好了用餘生來贖罪的，但商璃淺卻沒有辦法再繼續了。
她已經在爲未來改變，可老天卻跟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得到了又失去，這真的太殘忍了。”
清淵靜默，盯着陷入悲傷的商璃淺看了許久，不知道爲什麼，他此時的心也微微一痛，似乎是被商璃淺的悲傷感染了。
又或者他其實早就已經沾染上人類的感情，只不過他自己沒有注意到。
其實商璃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明明一切纔剛剛開始，上天卻將這殘忍的剝奪，讓她得到了又失去。
真的太殘忍了。
“生活有甜蜜也有苦澀，人的一生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中度過。”清淵道。
他也見過許久許久求而不得，反覆失去的人。
都是如商璃淺這般痛苦。
他就經常問他們，“這樣值得嗎？要是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認識嗎？”
大部分的回答其實都是會，也有少部分人說不會。
他們可以選擇重來，但是商璃淺不可以。
世界已經重來過了，再次重來根本不是這個小世界能接受的。
在商璃淺許願的時候，清淵也早就說明了。
她雖然是天道之女，卻也被天道所約束，跟其他人不同有着極佳的天賦，卻也有許多的限制。
而且重來一次的命數變化更多，到時候的變故比現在還要多，清淵也無法確定會發生什麼，商璃淺所想要的那個異世禾染會不會存在也不知道。
除了商璃淺，一切都是未知。
無論這怎麼改變，商璃淺都會成爲魔尊，成爲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是定死了的，無法改變。
商璃淺深吸一口氣，她放下手，眼神黯淡無光，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到現在都是這樣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多久能緩過來。
清淵觀察了一下，想着也許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緩過來。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商璃淺，清淵現在吸收着這些許願的力量，身體正一點點恢復，甚至變得更強。
他在想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沉默了許久，商璃淺眼眶因爲哭泣而變得通紅，她盯着桌子上的血書看了許久，半晌才移開目光，道：
“解開我身上的封印，我要回魔界。”
魔界還有一堆事務等着她處理，禾染不在了，不能讓她掛念的魔界再出事了。
她現在不會再變成混沌，想不開去破壞這一切，這封印也不需要了。
原以爲清淵會很快解開自己的封印，然後將自己放回魔界，可商璃淺說完話後卻遲遲得不到她的迴應，疑惑擡眸，卻撞進他有些奇怪的眼眸中。
商璃淺：“？？？”
“你在看什麼？不打算解開我身上的封印了嗎？”商璃淺輕蹙眉道。
清淵卻露出一個笑容，將手放在血書上面，血書翻到最後一頁，他的手上出現血紅色的靈力，下面的血書也慢慢生出一張血色的書頁。
在商璃淺震驚的目光下，清淵緩緩開口道：
“商璃淺，你想不想見到你心心念唸的禾染？”
商璃淺瞳孔一縮：“！！！”
清淵接着道：“跟我最後再一次許願吧，我把你送到她那個世界去，你就可以看見她了。”
“怎麼樣？要不要再許一次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