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清淵的眼睛，試圖在清淵的眼睛中看出些什麼，卻只看到了認真，以及一點沒有來不及掩飾的貪婪。
“她很有可能……不對，應該說，天道一定會抹掉她的記憶。”清淵被看到眼中的貪婪，也沒有驚慌，嘴角勾起道。
商璃淺垂眸，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攥緊。
忘記……
“說實在的，修真界的這一切又跟你有什麼關係？禾染纔是你最重要的人。”清淵循循善誘道。
“禾染纔是最需要你的人，快去異世找她吧。”
這話就像是一塊石頭落在湖水中，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的心臟微微顫，垂眸思考着。
半晌才聽到她道：
“好，我答應你。”
在聽到商璃淺答應的話，清淵嘴角上揚，他眼中迸發出欣喜，將血書送到商璃淺的前面。
“那就開始吧。”
隨着清淵話落，商璃淺身上的靈力封印被解開，感受着身上久違的力量，商璃淺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骨節分明，商璃淺捏緊雙拳，冰針瞬間出現在她身後，然後朝着清淵飛去。
清淵沒有料到商璃淺突然的襲擊，他揮動着衣袖，將那些冰針全都拂開，然後看着商璃淺時，怒氣衝衝。
“你幹什麼？！”
“我不喜歡別人欺騙自己。”商璃淺冷聲道，她擡眸，眼中哪裏還見剛纔的落寞緊張，一片冷漠。
“一個小小的書靈，竟然敢起這樣的心思，吸收的能量多了，就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
清淵還想說什麼，周圍忽然出現細小的冰針，全都一股腦鑽進他的體內，有一根直接從他的額頭進去，他的表情瞬間空白，眼神空洞。
在他被困住的一瞬，周圍的一切瞬間崩塌，景物消失，就連天上的太陽也跟着消失。
商璃淺站起來，神情淡漠，就跟上一世成爲魔尊後一樣。
等周圍的一切崩塌，逐漸露出他們所在地方的真容，她還在魔界，還是玉清殿，那個變成廢墟的玉清殿。
看到不遠處的白虎他們，她鬆了口氣。
“尊上是怎麼發現的？”身後清淵出聲道。
寒霜出現在手上，商璃淺轉身，冷眼看着清淵。
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一隻眼中是瘋狂暴戾，另一隻眼中有着淡淡的憂傷。
“你比我更早接觸到人類，也比我更早擁有人的情感。”商璃淺道，“我也差點被你騙到。”
“但我……感覺到陽光不對勁，身邊還有些陰冷感，所以我知道自己一定沒有離開魔界。”
清淵已經被人的情感吞噬，有的時候做出的事情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只是某一瞬被某一種情緒佔領頭腦，然後才如此。
“尊上，我已經被這些東西吞噬了。”清淵低着頭，眼眸中翻滾着不同的情緒，現在這樣就像是短暫的妥協，等找到機會，又會反咬一口。
“但我真的……不會毀了這個小世界，吸收你的力量後，我會陷入沉睡，沒有時間毀滅這個世界。”
短時間是沒有時間毀滅，但醒來之後……那就說不定了。
商璃淺也明顯知道這一點。
“我只想知道，你真的能打開異世的封印，送我過去嗎？”她垂眸看着清淵，冷聲道。
“只要力量足夠，就能破開一切。”清淵低着頭，手緊緊攥着。
商璃淺沉默，伸手落在面前藍色的結界上面，結界瞬間破開，她朝着白虎他們走過去，揮手將他們舉起來。
“希望你說到做到。”
一道光朝着清淵飛去，打進他的身體中，他猛地一頓，體內不斷有濁氣排出。
這過程痛苦萬分，他抱着自己的腦袋，陸續喊了出來。
商璃淺只看了一眼，就帶着白虎他們離開了玉清殿，來到魔宮，將人都放置好，然後解開了跟白虎的契約。
不知道等了多久，清淵帶着血書來到，現在的他說不上來的清爽，朝着商璃淺福身道：
“多謝尊上。”
商璃淺招了招手，飄浮在清淵身邊的血書朝着她飛來，這上面的血腥味好了不少，比之前好多了。
化出冰刃，在自己手上劃破一個口子，血瞬間被血書吸收。
“商璃淺，重生者，一代魔尊，用體內的力量換取異世與愛人相逢。”
商璃淺體內的力量正一點點被吸收，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就這樣看着不斷吸食自己血液的血書。
底下的清淵右手也隨着血書吸收血液而變得乾枯，身上開始環繞之前商璃淺同款的黑色靈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淵已經完全變成老頭的樣子，原本英俊的臉上滿是褶皺，而身上的氣息卻變得有些恐怖。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璃淺動了動手指頭，血書就停下吸收血液和力量，飄回清淵的身邊。
清淵伸出手接住血書，他現在雖然樣子老態，可體內充滿磅礴的力量。
“多謝尊上。”清淵的聲音倒是沒有變，他福身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擡頭看向商璃淺，道：
“尊上，我還有力量幫你實現一個小願望，你有沒有想要實現的小願望？”
商璃淺被吸收力量，身體有些虛弱，她靠在座椅上，聽到清淵說的話，懶懶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嘴脣有些發白，張了張嘴，商璃淺腦子中浮現出禾染的臉，不知道爲什麼，她想到了雪山時禾染的幻境。
禾染一個人在時的落寞神情，跟周圍人格格不入時的樣子，無人問津的模樣。
商璃淺心中一痛，想到這一切都是因自己開始……
禾染說到底也不是異世的魂魄，卻因爲她而來到異世，並且……在異世過得不是很開心。
張嘴剛想說些什麼時，商璃淺卻猛地咳嗽了起來，用手掩住口鼻，等咳嗽好些了後，攤開手一看，上面有血跡。
商璃淺盯着那血看了許久 ，將手放下後，她道：“過去的姐姐不幸福，我希望……姐姐能感受到快樂，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愛她。”
在說到這兒時，商璃淺目光溫柔纏柔，好像只是光是想到那個人，就控制不住的開心。
她咳嗽了幾下，這次再擡頭，嘴角有鮮血殘留。
“拜託了。”
話落，議事殿陷入沉默，清淵未言，擡眸看着虛弱的商璃淺，眸子中情緒複雜。
這是他頭一回生出這樣的情緒，有瞬間的稀奇，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那就只能從過去入手了。”清淵想了一會兒道，“我沒有辦法將你送往過去，因爲你是要到未來的人。”
“所以哪怕那個人不是你，你也接受嗎？”
清淵覺得以商璃淺的佔有慾是不會接受的，但沒想到商璃淺微微一笑，也沒有猶豫，平靜開口說：
“我接受。”
清淵有些震驚，擡眸看着商璃淺，確認她並沒有一絲不滿時，收了心中的震驚，他攥緊雙手，朝着商璃淺行禮，道：
“是，尊上，你的願望，我將全部滿足。”
意識有些模糊，感覺就跟前世願望要實現一樣，在閉眼的最後一刻，商璃淺看到了清淵施法的動作，她笑着閉上眼。
馬上就又能見到禾染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懂了不少東西，也知道禾染要的愛是什麼。
就像清淵剛纔問她，哪怕陪着禾染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她想的是，但只要禾染快樂平安就好。
就算……那個人不是自己，也沒有關係的。
“姐姐，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