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尹之那邊不順利嗎?
她沒問出口,沈昭知道她的意思,淡淡點頭:“嗯。”
姜檸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後不以爲意道:“不過嘴皮子上解解圍而已,犯不着她背叛枕邊人的。”
沈昭默然,不合時宜地想起當初他幾次救姜檸性命,然而姜檸一直視他如洪水猛獸。甚至到現在只要他稍微表露一點戾氣,姜檸都會警惕他,一點感恩之心也沒有。
“你們女人都這樣沒良心嗎?”他平靜地問,可語氣裏卻有不易察覺的委屈。
姜檸一愣後,莫名覺得沈昭是在罵她,可仔細想想她也沒做什麼對不起沈昭的事,於是不僅不心虛了,還替白如煙辯解說:“她一個妾室哪敢和外男有染?”
沈昭聽罷,不予置評。
畢竟,據符江所查,白如煙在煙柳之地及笄那日一舞成名,沒多久就把孫城迷得爲她贖身,還買下一座幾進的宅院養爲外室。甚至在正妻死後,力排衆議將她接回孫家,喫穿用度都和正妻一樣,還管中饋……
如此步步爲營,可不是什麼心思簡單的人。思及此,沈昭忽而心思一動,或許可以從白如煙身邊的人入手。
“阿檸妹妹,快看,三哥帥不帥?”姜檸換了身墨綠翠竹點綴的錦袍出來,轉一圈,欣喜地問。
姜檸真誠地比大拇指:“三哥很帥。”
姜楓揚起臉:“必須的。”
隨後又指了幾身,再指了沈昭,對掌櫃的說:“算他賬上。”
沈昭:“……”
算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姜楓也給落霞山莊花了不少錢。
想罷,對掌櫃說:“送去……”
“不用,”姜檸看他一眼,對姜楓嗔道,“三哥別鬧,算我的。”
隨後喊青韻結賬。然而青韻收到沈昭涼薄的眼神,默默停腳退回去,不敢給掌櫃的遞銀票。
賬最終還是記在了沈昭賬頭上。
又隨姜檸和姜楓楓逛了會,沈昭才道:“阿檸,我帶你見個朋友。”
姜檸好奇:“你發小?”
“不是,”沈昭說着攬她往浮月樓去,“是軍營裏結識的兄弟。”
“西北軍營嗎?”姜楓好奇的插話問。
沈昭餘光都沒給他,只對姜檸說:“我第一次投軍入的是湘北軍營,在裏面與他打過幾架,便成了好友。”
姜楓:“額。”
姜檸:“……”
這成爲朋友的方式未免不禮貌了些。不過……
“那你後來怎麼會去西北軍營?”她問。
沈昭一默,想起些不愉快的事,嗓音有些冷:“我想出人頭地,待在湘北沒有出路,才離營去了西北。”
準確來說,是湘北軍營盛行壓功冒領的惡習,他屢屢立功,都被壓着讓給有關係的“少爺”冒領,他想離營去尋出路,也被壓着不讓脫離湘北軍籍。
後來他在軍營裏鬧一通,把不少“少爺”揍得鼻青臉腫,“少爺們”惱怒之下,叫人把他打了五十軍棍,打得半死不活丟出軍營。並買通人,想趁他病要他命。
幸好是符江救他一命。
後來,符江也是在軍營裏鬧了一通才被趕出營。他也去“救”了符江一回。兩人算是生死之交。
傷好後,他便和符江道別,隻身去了西北,入了黎老將軍直轄的軍營,纔算看到出頭的希望。
“嘖,厲害了。小小年紀就知道往上爬,不像阿檸妹妹,現在還想着爬樹呢。”姜楓打趣道。
姜檸扭頭瞪他:“三哥!”
“哈哈哈……”
“三哥,你好煩人哦。”
“嘿嘿哈哈哈……”
兄妹兩人的打鬧拉回沈昭的思緒,斂神,帶姜檸進雅間。
雅間裏,符江聽見響動站起身,略有些侷促的搓了搓手。
這位……看起來像個狠人啊,姜檸心裏吐槽一句,不得不佩服沈昭,居然敢和他打架,還打成了朋友。
“符大哥。”沈昭喚一句,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姜檸,這是她三哥,姜楓。”
而後對姜檸介紹:“這就是我與你說的符大哥。”
姜檸忙福身見禮:“符大哥。”
符江露出憨笑:“弟妹客氣了,叫符江就好。”
姜檸:“……”
啊這……這反差有點萌是怎麼回事?她心裏一暖,揚起甜笑,又脆生生地喊一句:“符大哥。”
沈昭看她一眼,勾起笑說:“符大哥,快坐吧,咱們不拘禮。”
……
京都,姜煙然和衛梨入宮,在去衛嬪的錦華殿時,遇見季明庭和陳良娣。
“殿下。”
因着隔得有些遠,因此姜煙然先是喚了一聲,等季明庭側頭看來時,她才緩緩福身:“煙然請殿下安。”
她的心思都在季明庭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衛梨的嘴脣翕動了兩下,最終對季明庭恭敬拱手:“曲郡衛家衛梨,見過太子殿下。”
季明庭的目光從姜煙然身上移到衛梨臉上,淡聲道:“請起。”
“謝太子殿下。”
衛梨直起身,側目一視,見姜煙然一眨不眨地瞧着季明庭出神,他眸中的喜悅徹底消散,浮出些許難過。
“殿下,走吧,母后該等急了。”陳良娣柔柔出聲。
“嗯。”季明庭應下,對衛梨微微一笑,而後轉身擡腳向未央宮去。
姜煙然愣愣瞧着季明庭的身影離她遠去,漸漸消失在拐角的紅牆下。隨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有幾分像姜檸的陳良娣。
她突然有點恨自己沒有生得幾分像姜檸,不然陪伴在季明庭身邊的人就會是她……
“煙然……”
衛梨低低的聲音拉回姜煙然的思緒,她迅速斂去眸中情緒,擡頭,平靜地看衛梨:“我們也快走吧,別讓衛嬪娘娘等久了。”
衛梨沉默一剎,什麼都沒問,點了頭,帶着心上人去見自家姨母。
*
未央宮裏,謝貴妃與鄭皇后擇定好府邸後,便起身告退。出了殿,在臺階上迎面碰上季明庭與陳良娣。
“兒臣請貴妃娘娘安。”季明庭拱手道。
陳良娣也福身:“兒臣請貴妃娘娘安。”
謝貴妃居高臨下地睨着陳良娣的眉眼,想起季福安,臉上一冷,什麼都沒說,下臺階離開。
她走後,陳良娣顫着聲線問季明庭:“殿下,妾身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
季明庭的視線從謝貴妃身上收回,淡聲道:“貴妃娘娘待其他人一向冷淡,你不必擔憂。”
“是……殿下。”
進了殿,行了禮,季明庭才問:“母后,貴妃娘娘今日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鄭皇后瞥一眼侷促不安的陳良娣,柔聲細語:“來和本宮擇定福安公主府邸一事。”
“擇了哪兒?”
“長平街有座荒廢已久的親王府,地段好又寬敞,周圍也都是朝臣宅院,修繕修繕,是座熱鬧氣派的公主府。”
季明庭腦中回憶片刻,想起那座府邸因爲親王謀逆被貶去蠻荒之地,成了不吉利的宅院。
謝貴妃此舉怕是在羞辱季福安,想出聲阻止,可轉瞬又想起如今宮中都在議論季福安和姜檸,他若出言難免惹人非議姜檸與謝貴妃。
思及此,他嘆一息,甩去雜念,只與鄭皇后說:“母后,明日開朝,兒臣定會忙上一段時日,這請安怕是……”
不用他再繼續說,鄭皇后也明白,瞥一眼陳良娣,溫聲道:“你忙你的,不過也要注意身子,別把自個兒累着。”
“知道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