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檀雲開口,當即對着殿下表態,“奴一定會把姑娘好好的帶回來。”

    對她來說,這是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姑娘既是從她身邊弄丟的,也該由她找回來纔對。

    魏衡站在她身旁,瞧着她起身的動作十分的緩慢,知她定是因爲跪的時間太長,導致雙腿麻木。

    他不免伸手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穩之後方纔鬆手。

    檀雲忍着膝下的酸脹,輕聲和他道謝,後行禮準備離開。

    裴硯又道:“找到你家姑娘後就帶她回去,莫要在外面停留。”

    “是。”檀雲應了一聲,彎腰走了出去。

    待她走後,魏衡在一旁問:“殿下爲何不跟着檀雲一起去接姑娘。”

    裴硯擡頭望他,神色冷峻:“孤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

    “魏衡,陪孤去一趟司天監。”

    這話令魏衡心頭一跳,瞬間明白殿下要做什麼。

    自從翔鸞閣之事重啓調查,吳貴妃便找到了借題發揮的理由,開始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說宋懷安是殿下身邊的人,還說張淑儀流產一事與殿下脫不了干係。

    陛下雖不信這些。

    可在和殿下獨處之時也會對其試探,顯然是對殿下生出猜忌。

    如今看來,殿下是準備對吳貴妃出手了。

    魏衡立即點頭應聲,對着外面道:“去司天監。”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百花娘子巡街的隊伍即將要經過此處,大家站在街巷兩側翹首以待。

    姜瀅從土地廟出來,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便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站着,遠遠的望向前面。

    前方,遊行的花車緩緩而來。

    花車附近跟着許多頭戴宋花冠,身穿晗光玉蕊花裙的女子。

    她們皆姿態優雅,面上掛滿笑意。

    姜瀅定睛望了一眼,瞧見車上的人端坐其中。

    鳳冠霞帔,豔麗不凡,想來那便是今年的百花娘子了。

    百姓們見到花車後歡呼雀躍,有些甚至還雙手合一,閉眼祈禱心中所願。

    姜瀅雖不是汴京人士,卻也學着汴京百姓的樣子,閉眼祈願。

    她期盼家中的一切都能順利,宋家也能平安。

    “姑娘。”附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姜瀅望了過去,見是檀雲焦急的朝她跑來。

    她面上帶着焦急,眼底滿是淚意,顯然是真的急壞了。

    對於她,姜瀅是感到愧疚的。

    這一次從她身邊脫身,檀雲想必受到了苛責,也不知會不會怪她。

    “姑娘。”檀雲跑到姜瀅身邊,仔細的瞧了她一眼。

    見她身上並無任何受傷的痕跡,這才放心。

    她哽咽着:“您真是嚇死奴了,若是您真的丟了,讓奴怎麼辦啊!”

    姜瀅瞧着她的樣子,伸手爲她擦了擦淚,安慰着:“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說完,她看了眼周圍,又道:“他們怎麼沒來?”

    姑娘這話應是在問殿下爲何沒來。

    檀雲打了個哭隔,道:“殿下還有事要做,命奴來找姑娘。”

    她看了眼周圍,見附近的人實在太多。

    若是人頭涌動起來,姑娘必定又會與她分開。

    想到此處,檀雲不免說了聲:“姑娘,咱們回去吧。”

    “好。”姜瀅點頭。

    她已經完成想做的事,自然是依着她的話。

    兩人隨即就要離開,

    但在轉身之際,前方的花車忽然傳來騷動,百姓們驚呼不已。

    姜瀅下意識望了過去,就見花車已經落在地上。

    車內之人雖依舊端坐着,可面上卻不似之前那般平靜。

    檀雲見狀,眸中閃過驚恐。

    自古便有傳言,花車落地代表着厄運,汴京城內必定會發生不好的事。

    “姑娘,咱們走吧。”

    檀雲再不敢多待,伸手喚着身旁的宮侍,讓他們護着姑娘離開。

    原本歡聲笑語的街巷陷入恐慌,大家的神色惶恐不安。

    在這樣的氛圍下,百花娘子忽然開口。

    只見她道:“花車落地,必有大難!”

    此話一出,人羣越發騷動起來。

    *

    司天監內。

    紫檀爐青煙嫋嫋,漂浮在室內泛起陣陣清香。

    太使令嚴錕走入殿中,見一身黑衣的殿下正坐在書案旁瞧着司天監內的文書。

    魏衡在一旁作揖,輕聲喚了聲:“嚴太使。”

    嚴錕見狀,趕忙回禮,後跪倒在殿下面前。

    “事情辦的如何了?”裴硯擡頭問道。

    嚴錕伏地回:“殿下的安排已經妥當,今夜螢惑星劃過天際之時,便能實施計劃。”

    “嚴大人的手段,依舊如同以往那般讓孤放心。”裴硯滿意的笑了笑。

    他知道,今夜過後這個世上便再無吳貴妃了。

    自母后離世之後,父皇便再未立過新後。

    宮裏的人也以吳貴妃馬首是瞻,捧的她飄飄然,忘了從前的身份不過是母后宮裏的宮人罷了。

    若不是被父皇多看了兩眼,又僥倖生下子嗣,也不會被納入宮中,一步步坐上貴妃之位。

    裴硯眸中閃過狠辣之色。

    一個宮女所出的兒子,也配和他搶太子之位,簡直是癡人說笑到了極點。

    原本裴硯是不打算那麼快解決掉吳貴妃的。

    畢竟有她在,林娘娘才能輕鬆。

    可是如今的她竟生出妄心,還妄圖去查他和宋懷安之間的關係。

    裴硯又怎麼可能在容她繼續胡鬧下去。

    一想到她藉着翔鸞閣的事,想要離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

    再想起淮陽城外那一次刺殺。

    裴硯脣角便浮現出一抹冷笑。

    他看着跪倒在地的嚴錕,笑着:“今夜之事,就有勞嚴大人費心了。”

    “殿下,臣一定會完成殿下的囑託。”嚴錕語氣堅定的說着。

    若不是有殿下在,他又怎麼可能會坐上如今的位子。

    在他看來殿下便是他的恩人,他自是要爲殿下分憂的。

    殿內,清香似是漸漸淡了。

    有小內侍輕聲而來,跪倒在地。

    他聲音裏帶着惶恐:“殿下,嚴大人,街上出了事,花車竟當衆落在地上,引起百姓們驚恐。”

    “知道了。”在場之人並無驚訝之色,似是早已知道會發生此事。

    裴硯起身,將文書丟在書案上,開口:“瞧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孤先走了,後面的事嚴大人該知道怎麼辦!”

    “是。”嚴錕點頭,目送裴硯和魏衡離去。

    *

    宮裏熱鬧非凡,因着是百花娘子巡街的日子,崇德殿內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吳貴妃坐在裴帝身邊,柔聲細語的爲他佈置着小菜。

    今日這一場宴會是她親手所置,爲的便是讓裴帝消氣。

    翔鸞閣的事已然脫離了她的掌控,令她惶惶不安。

    原本吳貴妃以爲可以憑藉此事抓到太子的把柄。

    誰想到頭來卻自討苦喫,惹怒了陛下。

    一想到陛下已有一個月未曾來過她宮中,吳貴妃便暗暗着急。

    她生來就是個宮人,沒有可靠的孃家,若是再沒了陛下的寵愛,只會被她人所欺凌。

    吳貴妃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她想要陛下回心轉意。

    只要陛下的心重新回到她身上。

    她才能保證自己和則兒最大的利益。

    吳貴妃眸中閃過一絲野心,玉手小心的觸碰着裴帝身下的龍椅。

    心想總有一日,她會讓則兒坐上這個寶座,享萬人跪拜。

    屆時,她會成爲整個後宮最尊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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