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寂靜無聲,舞姬和前來赴宴的文臣皆愣在原地。

    內官瑟瑟發抖的將身子伏的更低,不敢去看端坐在裴帝身邊的吳貴妃。

    他猶豫着不敢說出後面的話,怕引起陛下震怒,殃及到自己身上。

    但裴帝目光凌厲,坐直身子凝視着他,嗓音冷峻:“司天監究竟占卜到了什麼?那塊石碑上又寫了什麼?”

    見陛下發問,內官再不敢隱瞞,他的身子越發低了,彷彿要和地面融爲一體。

    “陛下。”他嗓音顫抖:“石碑上寫着幾個字,是…….是…….”

    他停頓片刻,大着膽子看了吳貴妃一眼,直看的吳貴妃汗毛豎起。

    “大膽!”

    吳貴妃心生怒意,一個小小的內官竟敢直視她的面容。

    她大聲斥責,又恐會惹陛下動怒,怒道一聲後就不再說話了。

    內官咬了咬牙,終是開口,只見他道:“上面寫着幾個字,裴…..裴亡!吳女替!陛下這是大不敬之事啊!”

    殿內之人聽聞內官的話,皆被嚇了一跳,所有人面上都寫着不可思議。

    吳貴妃愣在當場,未曾想到這件事會牽扯到自己的身上。

    那座石碑竟然有她的姓氏?

    吳女?

    那不就是在說她嗎?

    怎麼可能呢!

    她陷入迷茫,似是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快吳貴妃便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瞬間滑落在地,面色煞白。

    裴亡,吳女替。

    這分明是在說她有不軌之心,想要奪取裴家的江山!

    怎麼會!

    就算她真的想要爭,也是爭則兒的太子之位。又怎會生出取代裴氏江山的想法。

    “陛下。”吳貴妃開口,想要訴說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但接觸到裴帝懷疑的目光後,整個人癱軟在地。

    十幾年的相處令她懂得裴帝的脾氣,他是個天性多疑的人,且一直信奉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準則。

    石碑上的事定會成爲她們之間的隔閡。

    完了!

    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母妃。”耳邊傳來則兒的聲音。

    吳貴妃瞬間清醒。

    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替自己辯一辯才對。

    “陛下。”她牽着裴帝金絲錦服的衣尾,哭哭啼啼道:“您莫要相信他的話,這肯定是有人誣陷,妾和吳家都沒這個膽子。”

    “天地可鑑,妾家人丁稀薄,對陛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又怎會幹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還望陛下莫要輕信小人的言論。”

    “他!”吳貴妃眼眸發紅,怒指着內官,“一定是有人指使他污衊臣妾。”

    裴帝緊抿着脣,面色十分凝重,看着在膝下哭泣的吳貴妃,明白吳家沒這個膽子幹出這樣的事。

    吳家在朝廷內的人並不多,吳貴妃也是如菟絲花般依附着他。

    雖心中藏着許多小九九,但不過是些小伎倆罷了,沒能力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只......

    他神色陰暗不定。

    上天既然給了預兆,那便代表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宣,嚴太守進殿。”

    崇德殿內的人都退下了,只剩下吳貴妃和通報的內官還有裴帝三人。

    嚴錕從出事的地方趕來,身上狼狽不堪,他低眸快速走進殿中,跪倒在裴帝面前。

    吳貴妃像是抓到救星般,開口:“嚴太守,那塊石碑上的警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嚴錕並未看向吳貴妃,而是對着裴帝叩首:“陛下,臣已讓人將石碑擡回司天監,上面的內容令臣惶恐。”

    他這話已然表明了態度,吳貴妃一聽面色更加煞白。

    嚴錕又道:“還有一事臣未稟明陛下,還望陛下贖罪。”

    “今日傍晚百花娘子遊街,花車曾於十八巷街落地。”

    “臣以爲那是吳家所在之地便心存僥倖,以爲不會出什麼事,誰料……”他未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然明確。

    裴帝開口,“命人將石碑擡入崇德殿,再去東宮把太子叫過來。”

    “是。”內官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就要出去通傳。

    隔了半晌,殿外傳來搬運重物的聲音,裴硯隨石碑而來,走入殿中。

    吳貴妃瞧見他,猶如瞧見仇人,心中憤恨不已。

    爲什麼!

    爲什麼他的運氣會那麼好,竟沒死在淮陽城外那一次圍殺之中。

    若是他死了,她的則兒也能順利的坐上太子之位。

    裴硯迎着她的目光,眉心微挑。

    他對着裴帝行了個君臣之禮,後擡手讓人將石碑放在大殿之上。

    “父皇。”他道:“兒臣來時已聽聞此事,這便是那塊砸向村莊的巨石。”

    裴帝望了一眼,目光一凝。石碑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

    “裴亡,吳女替。”

    吳貴妃整個人顯得愈發單薄,全身顫抖的厲害,彷彿下一秒就會昏厥。

    她搖着頭,聲音微弱:“不會的,妾幹不出這樣的事。”

    裴硯繼續道:“還望父皇親自定奪。”

    裴帝的眸落在石碑之上,神色複雜。

    他扭頭瞧着吳貴妃瘋癲的模樣,終是下了個決定。

    冷冷開口:“來人,將吳貴妃帶回沐雲殿幽靜,往後沒有朕的命令,吳貴妃一步都不能踏出沐雲殿。”

    這話已然表達了裴帝的態度。

    吳貴妃面如土色,頹廢的不行,她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完了!

    “陛下。”吳貴妃哀怨的喚着。

    但裴帝卻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道:“傳朕的旨意,吳家一干人等皆入大理寺,不論男女老少一個都不許放過。”

    “諾!“黑甲衛齊聲道。

    吳貴妃心中的弦終於崩了。

    陛下竟如此狠心,將她僅剩不多的家人關入獄中。

    她看着那塊石碑,又看着石碑旁的裴硯,怒吼一聲:“是你!”

    今日的事如此湊巧,必然有他的參與,石碑定然被他做過手腳。

    吳貴妃大喊:“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想要害我,所以才編造出這樣的謊言,是你想要殺我,以保你的太子之位!”

    “裴硯,你害怕我的兒子會將你拉下去,所以才這樣做對不對!”

    殿內滿是吳貴妃的胡言亂語。裴帝皺了皺眉,不能容忍她在此處放肆,大吼一聲:“還不將人拖下去。”

    黑甲衛聽聞,大步上前,就要將吳貴妃拿下。

    吳貴妃又如何肯束手就擒。她拼命掙扎,大聲怒罵,想要衝破黑甲衛的束縛,親手殺了裴硯。

    但一切不過是徒勞罷了。

    黑甲衛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又怎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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