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帝目光陰暗不定,抿脣望着地上的石碑,問:“裴硯,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裴硯知道父皇是在試探自己。
他始終不肯相信吳貴妃會幹出那樣的事。
但,那又如何?
父皇心中最看重的就是身下的那把龍椅,無論是誰威脅到他的地位都會被除之而後快。
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吳家這一回都難逃一劫。
裴硯直視着他,道:“石碑既然已經出現,又帶着寓言,即便兒子不願相信,也不得不防。”
“父皇,這事是有前朝之鑑的,當年夏朝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那時的夏朝曾有人預言即將會有女帝上位,從此便能國泰民安。
後來,夏明帝的皇后郭氏果然坐上了龍椅,開創了女子爲帝的先例。
他搬出前朝大事,想要提醒寓言的重要性。
裴帝聽聞,終是嘆了一口氣,目光從探究變爲嚴肅。
他對着殿外跪着的一羣人,道:“傳朕的旨意,賜吳貴妃與吳氏滿門自盡。”
“至於裴則。”
他始終是宋國的皇子,裴帝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跟着吳家一起死去。
停頓片刻後,又道:“封宣城王,即刻啓程前往宣城。”
“諾。”殿外衆人齊聲應答,隨後離開。
裴硯不動聲色的望着,瞧着崇德殿內的宮人一批又一批而去,眸中竟是滿意之色。
過了今夜,再無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個本該風調雨順的日子裏,掌權後宮十年的吳貴妃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失了事,乃至丟了性命。
宮內事了,裴硯便回了池雁坊。
剛進啓祥閣,就見閣內燈火通明。
此刻已是寅時,姜瀅竟還沒有入睡。
他示意門外守着的婢子噤聲,大步邁入閣內。
剛進屋,便見丰神綽約的女子坐在榻上看着書。
她橫躺在榻上,穿着一身素色寢衣,露出凝脂細膩般的肩頸,在燭火的照耀下,端得一副溫文爾雅之色。
“怎麼還不睡?”裴硯輕聲走了過去。
姜瀅擡頭,瞧見是他來了,淡淡的說了聲:“已經睡夠了。”
出了一趟府,又經歷了花車落地的混亂,姜瀅神情厭厭,也不想在和他裝模作樣。
門外,檀雲端着牛乳進來,見殿下歸來,趕忙就要行禮。
裴硯心情大好,也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他擡手示意檀雲起來,問:“你家姑娘今日又睡不着了嗎?”
檀雲回:“今日天邊的巨響驚擾到了姑娘,姑娘醒來後便再也睡不着了。”
“奴從廚房取了牛乳過來,想着爲姑娘安安神。”
“知道了,把牛乳留下吧。”裴硯聽聞,伸手讓檀雲將牛乳給他。
檀雲見狀趕忙照做,隨後看了兩人一眼,識趣的離開。
閣內並未點香,可室內卻隱隱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
裴硯端着牛乳一步步靠近,坐在姜瀅身邊。
裴硯似是被那香味俘獲,放下牛乳摟住她的腰,將頭至於她的頸間,聲音低啞:“你身上好香。”
姜瀅全身一僵,遲疑着想要推開他。
但下一秒,他的話卻讓她警覺。
只見裴硯翻來覆去的將吻落在她的頸上,問她:“土地廟裏究竟藏了什麼?”
幸好!
她並沒有去藥坊買藥。
姜瀅動了動身子,按耐住惶恐不安的心,道:“那裏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嫌人太多,所以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呆會。”
“是嗎?”
裴硯的脣落在她的耳垂上,聲音情慾而又低沉:“真不是爲了你的宋懷安?”
姜瀅將頭移了移,慶幸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算計。
但聽到宋懷安三字之後,心臟似是被紮了一下。
她勉強道:“殿下,您多慮了,我已是您的人,又怎會想旁人。”
“沒有便好!”裴硯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把將人抱起,大步走到架子牀前,將她放下,右手已然伸向她寢衣的帶子。
姜瀅見狀,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殿下。”她很是牴觸,那夜的感受令她十分的害怕。
姜瀅一把抓住裴硯的手,央求:“我有些困了,改日好不好。”
身下之人眉心沾染着倦意,語氣十足十的可憐。
裴硯雖想幹那事,但迎着她的目光,終是收回了手。
他低眸緊盯着姜瀅的臉,瞧着她蒼白的脣。
伸手按在她的脣上反覆揉搓,直等到她的脣有了血色之後,才低頭狠狠的覆蓋上去。
脣齒之間,如狼似虎。
輾轉了許久,方纔停止。
姜瀅的脣愈發紅了,不斷喘着氣,只覺得剛剛的吻太過於可怕。
“殿下。”
她怕裴硯又會像上次那般強迫於她,不由往身旁縮了縮。
裴硯瞧着她的動作,眸中微顫。
隔了許久,方纔轉身端起牛乳,來到她面前:“喝下這個,你再睡吧。”
說罷,轉身出了屏風。
見他離開,姜瀅終是鬆了一口氣。
她一口將牛乳飲盡,躺在牀榻上十分憂愁。
她惶惶不安的想,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隔了半刻鐘的功夫,裴硯再次復返,此刻他已經換上一身寢衣。
瞧着姜瀅還未入睡,他躺下將人抱住詢問:“剛剛不是說困了嗎?怎麼還不睡。”
姜瀅瞧着他的目光,見落在自己的脣上,趕忙閉上眼,害怕的說着:“我馬上就睡了。”
感受到僵硬的身子,裴硯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輕聲說着:“快睡吧。”
天漸漸開始泛白,室內依舊靜謐。
高大的男子將瘦弱的少女抱在懷中安睡。
少女眉心緊蹙,似不習慣他的擁抱,但又不敢逃脫。
只能彆扭的躺在他的懷中,怔怔的望着菱花窗上透進來的那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