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雙手顫抖,腦子一片混亂。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麻布袋子裏的紅花,眼神極其的兇狠。
那狐媚子真是和她們犯衝,陳嬤嬤咬牙切齒的想着。
先是害的她去了後巷,如今又害得她閨女沒了孩子。
真真是個禍害。
拿着麻布袋子的手冒出青筋,陳嬤嬤狠狠的捏着紅花,想要將其粉碎。
但很快,她意識到周良娣或許需要這個東西。
若是讓她知道狐媚子屋中藏有紅花,一定會高興的。
這是足以讓她致命的東西。
一想到這一點,陳嬤嬤趕忙將麻布袋子綁好,將其塞入袖中。
“娘。”芳娘見她並未安慰自己,不由哭鬧不止。
她哽咽着:“我的孩子可是個男胎啊!”
“原本我可以憑着那個孩子,坐上管事夫人的位置的。”
“如今卻沒了,你讓我怎麼辦!”
“當家的從昨夜開始就沒來找過我,也沒有派人來請我回去。”
“你說他是不是不愛我了?”
一想到衛管事那幾個不得寵小妾的下場。
芳娘面色就瞬間變得煞白,瑟瑟發抖。
自從嫁給衛管事,得了他的寵。
芳娘就像是沒了忌諱一般,在後院耀武揚威的不行
更是屢次挑釁主母,和她對着幹。
一想到要是沒了他的寵愛,她就沒了靠山。
芳娘就十分的後怕。
她家那位主母看着雖和善,可骨子裏實際陰險的不行。
若是察覺到她沒了孩子,還失了寵。往後定然不會給她好日子過。
“娘。”她不安的說着:“您一定要爲我做主,我不想…..不想變成那幾個小妾。”
“我怕那老婆子會找理由打發了我!”
陳嬤嬤如今正陷在找到姜瀅把柄的喜悅中,眼尾彎着,根本沒聽清芳孃的話。
她漫不經心的說着:“等你恢復之後,多去拉攏拉攏衛管事不就行了。”
“憑藉你的臉,你還怕他不會回心轉意嗎?”
“到時候在和他要一個,孩子就能回來了。”
“芳娘。”她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娘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你先自己睡一覺,等娘回來就給你熬雞湯。”
說罷,她起身就要去找大閨女。
她的大閨女是周良娣宮中大太監的對食。
只要找到她,就能將消息傳到宮中了。
*
東宮,含香閣。
紫檀八竅香鼎內的煙緩緩升起,飄浮在空中,瀰漫開來,泛起陣陣的曇香。
周良娣心情愉悅的坐在紫玉珊瑚屏榻上,低頭逗着懷裏的小狗。
她的釵不斷挑逗着小狗的爪子。
小狗見狀,伸爪想要觸碰,可怎麼亂動,髮釵都會從它的掌中溜走。
小狗不由焦急的叫了一聲。
聽聞,周良娣笑了笑,指了指狗鼻子輕言:“富貴,你在急什麼?”
琴兒這時從外面進來,招手讓屋內伺候的宮侍們都下去。
待她們走後,她方纔來到周良娣身邊,道:
“池雁坊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那外室的屋子裏藏着紅花。”
周良娣一聽,挑逗小狗的手一頓,擡眸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就…….”
她取出麻布袋子,呈到周良娣面前。
繼續說着:“然後就失了孩子,如今正躺在牀上修養呢。”
這話令周良娣十分忌諱。
見紅花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不由捂着鼻子,慌張不已。
她怕聞多,會導致往後不易生孕。
趕忙斥責一聲:“你將這玩意放在我面前做什麼?還不快些拿走!”
“是!”琴兒趕忙跪下認錯,語氣惶恐:“是奴一時失誤,竟將這晦氣的東西放在您面前,還望主子贖罪。”
“行了。”周良娣嫌棄的說了聲。
後將狗放在地上,瞥了一眼琴兒手中的麻布袋子,冷笑。
“那外室可真是大膽,竟敢私藏這樣的東西,也不知殿下究竟知不知道。”
“若是不知情,可就有意思了。”
“主子你的意思是想…….”琴兒擡頭:“將此事捅到殿下面前?”
周良娣點頭。
見狀,琴兒有些擔憂。
昨日她完成主子的吩咐,讓陳嬤嬤將巫蠱娃娃放在那外室的屋中。
若是被人發現可就糟了。
“主子。”她勸着:“這紅花對您來說有利而無一害。”
“那女子若是服用,便能杜絕懷子嗣的可能。”
“您何必捅到殿下面前,給自己使絆子呢!”
“再說你忘了娃娃的事嗎?”
她小聲說着,唯恐被人聽到:“若是被人發現,對含香閣來說也是件麻煩的事。”
宋國向來忌諱巫蠱之術。
若是被人查到那就是滅門之災。
良娣既然已經放了巫蠱娃娃,又何必多此一舉。
還不如等巫蠱之術顯靈,屆時那外室定然也不會好受。
琴兒想用最穩妥的方式除掉那外室。
但周良娣卻是不肯。
她一直對巫蠱之術保有懷疑,不信它真有那麼大的威力,可以害死一個人。
若是沒用怎麼辦。
難不成眼睜睜看着那外室霸佔殿下的心?
周良娣說了聲:“你讓陳嬤嬤想法子將那娃娃取出來。然後再將紅花塞回去。”
“等事成之後,我會派人將消息傳給殿下。”
“之後,那外室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入宮那麼久,周良娣自以爲已經摸清了殿下的脾氣。
他是個不容旁人欺瞞的性子。
若是知道池雁坊那個外室一直都在瞞着他用紅花,定然會動怒。
一想到這一點,周良娣就顯得興奮,恨不得快些將事情捅破。
琴兒心中隱隱擔心,覺得良娣將這事想的太過於簡單。
但看着她興奮的表情。
琴兒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沒用的。
她只好應下此事,將麻布袋藏好。隨後行禮出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
待她走後,含香閣右側靠牆的角落內竟站起來一個小侍衛。
他目光微涼,嘴角掛着一抹冷笑。
轉身順着無人的小路東繞西繞,竟是出了含香閣的門,朝着春錦閣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