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瀅此刻正站在遊廊的四角亭內,逗弄着籠中的青皮鸚鵡。
她的不安越來越明顯,即使目光盯着展翅跳躍的鸚鵡,可思緒卻依舊十分的混亂,好似回到剛知道懷安出事時一般。
究竟發生了何事?
姜瀅摸了摸胸口,坐在憑欄之上深吸幾口氣,想要消散掉心中的不安。
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時,魏衡帶人過來。
他伸手示意嬤嬤們進去,後走到姜瀅面前,語氣恭謹:“姑娘,殿下讓您去偏廳一趟。”
姜瀅皺眉,不知裴硯又在玩什麼招數。
她見有陌生嬤嬤進屋,本想要問。
又見魏衡面色沉重,心下一驚。
她問着:“魏先生,您這是?”
魏衡並未正面回答,而是模糊不清的說了句:“姑娘,奴還是要勸您一句,往後爲了您自個兒還是多順着點殿下吧。”
說罷,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姜瀅並未起身,皺眉望着。
魏衡又道:“姑娘,您這時若是再逆着殿下的心。對您,對姜家,對宋家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請吧。”他的語氣帶着威脅的成份。
姜瀅終於意識到出事了。
芳娘定是說了什麼,纔會引起這一串的事。
聯想到進屋的嬤嬤們,還有昨日本無事,卻在回去之後小產的芳娘。
姜瀅瞬間面色一凝,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芳娘或許在她屋中翻到了什麼,或許還誤食了她私藏的紅花,所以纔會導致這一次的小產。
這一刻,姜瀅忍不住顫抖起來,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並不是在擔心自己被發現的事。
而是在惶恐自己或許在無意之中,害死了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若是!
若是芳孃的小產真的和她有關。
那她不就成了罪人了嗎?
要知道姜家世代爲醫,救人無數。
而她卻…….
姜瀅不敢多想,只覺得連手都在顫抖。
她心中惶恐,眼中漸漸有了淚,沉默一聲後道:“我和你過去!”
後擡眸,淚汪汪的望着魏衡,試探的問着:“那個孩子是不是因爲我…….”
“姑娘。”魏衡打斷了她的話,輕言:“有什麼事,等見了殿下後在問吧。”
“好。”
這一次姜瀅起身點頭,頗有些失魂落魄。她跟在魏衡的身後,心情十分的沉重。
她們安靜無聲的來到偏廳,此刻裏面寂然。
魏衡站在臺階上,低頭說着:“姑娘,您請進去吧。”
說完,便站在原地不動。
姜瀅低眸抿脣,提裙上前。
剛邁入屋中,身後的門就被人關上。
明明還是豔陽高照的午後,可姜瀅卻覺得裏面暗極了,就像她曾去過的寺獄般,令她透不過氣。
她擡頭望去,見裴硯正低頭坐在凳上,聽見動靜也未曾擡頭。
姜瀅走了過去,咬着下脣不知該如何開口。
隔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問道:“芳娘小產的事是不是因爲我?”
這話一出,裴硯忍不住冷笑,他猛地擡頭,眼神裏帶着掩飾不住的戾氣。
他竟不知他的嬌嬌竟如此實誠,不用他問便不打自招。
“嬌嬌。”他站起來低頭直視着姜瀅,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那女子小產爲何會與你有關?”
看着他裝傻的樣子,姜瀅煩躁不安。
“要不然也不會讓魏衡去搜我的屋子!”
“別裝了。”她點出其中的關鍵:“芳孃的小產是不是因爲我的紅花?”
裴硯收起臉上的笑,面色凝重。
他擡起指尖放在姜瀅的下顎上,微微使勁,讓她不得不看着自己,刺激她道:“既然知道,你爲何還要問?”
“嬌嬌,害死一個孩子的感覺怎麼樣?”
“會不會覺得很高興?”
“不!”姜瀅下意識搖頭,她不想這樣的。
她沒想到芳娘會去翻她的屋子,還將那些紅花翻出來。
姜瀅想要安慰自己不是自己的錯。
可腦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
若不是她買了這些紅花,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姜瀅此刻亂極了,整個人亂糟糟的。
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再怎麼說,她都害死了一個孩子。
裴硯繼續咄咄逼人着,問:“嬌嬌,你爲何不想給孤生個孩子!”
提到這件事,姜瀅像是找到了可以發泄的點。
她含着淚,眼中滿是恨,問他:“我爲何要給你生個孩子?”
“裴硯。”她直呼其名,絕情的說了一句:“我根本不想和你扯上半點的關係。”
“想要讓我有孕,你簡直是在做夢!”
這話觸到裴硯的逆鱗。
他右手一用力,擡着下顎的指尖瞬間掐上姜瀅的脖頸。
指尖微微用力,姜瀅下意識便顰起了眉,只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雙手緊緊的抓着裴硯的手,突然生出一份期盼。
若是此刻她真的被掐死,是不是一切都能結束了。
“你殺了我吧!”害死一個孩子的愧疚感在隱隱作祟。
雖說話十分的艱難,可姜瀅卻一字一句表露出自己的意思。
裴硯猝然放手,姜瀅腿一軟就要跌倒在地上。
可他又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着姜瀅摔倒,彎腰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嘴角噙着冷笑,溫柔的擦去姜瀅眼角被逼出來的淚。
“嬌嬌。”他語氣極其的溫和:“孤如此喜愛你,又怎麼可能會真的殺了你。”
“不過。“他的手指拂過她臉頰上的發,又道:“孤不想殺你,卻不代表孤就會原諒你。”
“魏衡。”他高呼一聲,隨後殘忍說道:“啓祥閣衆人護主不利導致其出事,除了檀雲和不經常伺候的墨玉外,其餘人等皆脊百仗處死!”
“另檀雲看主不利,仗二十,以儆效尤。”
“不!”姜瀅起先還在咳嗽,聽聞此話神情瞬間大變。
她瞪大眼睛望着裴硯,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啓祥閣內數十人,皆要因她而丟了命。
這一刻,姜瀅才意識到裴硯竟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不。”姜瀅搖頭攔着裴硯:“殿下,是我錯了,要罰也該罰我!”
“求您收回成命,往後我在也不敢妄爲了。”
“求您開恩!”她拼命求饒着。
裴硯見她這般,開口:“嬌嬌,孤能信你的話嗎?”
“能!”姜瀅點頭,“只要殿下能饒恕她們,您讓我做什麼都可!”
“呵。”裴硯笑了一聲,開口:“嬌嬌,孤什麼都不需要你做。”
“只要你能記住一句!”
他停頓片刻後,又道:“往後孤給你的,你必須受着。”
“是。”此刻只要能保住她們的命,姜瀅什麼都會答應,她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