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安聽不到其他的話,心裏只有一句姜瀅出事了。

    他的腿因爲寺獄的酷刑導致走路顛簸,只要走的稍稍快一些就會劇痛無比,但是此刻他顧不上小腿的疼。

    “吳院令。”他心急如焚,只想快點去看看姜瀅,又想要了解更多有關於她出事的事。

    “她是怎麼出的事?傷的重不重?”宋懷安不斷問着,腳步飛快。

    吳院令本就氣喘,眼看着就要跟不上宋懷安的腳步。

    他心下詫異,打量着宋懷安的腿。

    他不該瘸了嗎?

    怎麼還能走的那麼快。

    “你等等我!”吳院令大喊:“別往城門走,馬車就在附近。”

    宋懷安聽聞,腳步略慢了些。

    他們上了車。

    吳院令這纔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氣喘吁吁的說着病因。

    “那位落了水,頭部撞擊在岩石上引起眼疾,如今已雙目失明,唯有施針方有一線生機。”

    “太醫署內也只有你可以在頭部施針了。”

    “要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會來找你。”

    “宋懷安。”他怕自己帶去的人會在太子面前失態,不免叮囑:“等到了池雁坊,記得收斂起你這副失魂落魄的嘴臉。”

    “你莫要引得殿下生厭,這對咱們沒好處。”

    宋懷安緊緊的抿着脣,一言不發。

    落水、撞擊、雙目失明。

    他無法想象瀅娘在池雁坊內遭受的罪。

    太子就是這般在照顧人的?

    這一刻,宋懷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吳院令瞥了一眼宋懷安的面色,心中不安。

    不知讓宋懷安去池雁坊是錯還是對。

    但,此刻人已經在馬車內,也容不得吳院令後悔了。

    他準備等下了車,就讓幾個可靠的人看着,以防他做出出格的事,給太醫署帶來禍端。

    馬車飛速疾行,駛過朱雀街,走過崇武門,終於停靠在池雁坊的小門內。

    一羣太醫正焦急的等候在外,見吳院令的車終於回來,紛紛上前。

    “院令大人。”太醫們不等吳院令下來,慌忙說着:“您快進去看看吧。”

    “那位主子又鬧騰起來了,我們瞧着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魘住了。”

    “我們想診脈,可那位主子根本不肯讓人靠近。”

    “殿下如今正大發雷霆,你快進去吧。”

    吳院令一聽,着急的不行,扭頭就要去找宋懷安。

    但,剛一轉頭。

    他就感覺有一陣風從身邊吹過。

    定晴一看,宋懷安竟拖着一條殘廢的腿走出老遠。

    “我們快進去。”他急道,後對着身邊的太醫暗語:“等會兒注意着點宋懷安,別讓他做太出格的事!”

    太醫們自然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本能的想要詢問原因。

    但吳院令已加快腳步,來到宋懷安身邊。

    憑着記憶,宋懷安根本不需要人指引,本能的找到啓祥閣。

    裏面此刻吵極了。

    女子的驚呼聲,婆子們的安撫聲,彙集在一起。

    即使分離幾個月,宋懷安依舊在其中分辨出姜瀅的聲音。

    她應該很害怕吧。

    聲音裏滿是絕望的顫抖。

    沒有經過通傳,本是不能進入的。

    可宋懷安管不了那麼多。

    他不顧吳院令的阻攔,趁着他不留神之際,走上臺階,快步走了進去。

    此刻,啓祥閣內。

    姜瀅猶如失去母獸的贏弱幼獸般,蜷縮在角落內,只要聽聞身邊有人走動的聲音,就會全身顫抖的厲害。

    裴硯滿臉痛楚,手腕上有幾道深深的抓痕,那是姜瀅剛剛劇烈掙扎下的傑作。

    墨玉瞅着揪心,想要喚太醫進來給殿下處理傷口。

    但裴硯卻搖頭,他不能讓外人瞧見這傷。

    無端傷害皇室宗親,是乃大罪。

    若是被人知曉,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麼點傷,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用袖子擋了檔,大聲問着:“太醫怎麼還沒來!”

    魏衡在屏風外守着,眼見宋懷安往裏闖,本想要阻攔。

    聽聞殿下的聲音,不由收回手喊着:“太醫已經到了!”

    裴硯知曉,忍着火氣,高聲:“還不讓他進來。”

    魏衡見狀,往後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動作。

    他跟着宋懷安一道走了進去,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臉忐忑的吳院令。

    裴硯見到宋懷安的身影,面色沉沉,快步走到姜瀅身邊宣示主權。

    但宋懷安視線里根本瞧不見他這個人。

    此刻,他眼裏只有姜瀅。

    身薄如紙,惶惶不安,猶如驚弓之鳥。

    這和他記憶裏那個天真爛漫,柔情似水的女子不同。

    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他聲音乾澀,哽噎:“瀅娘,我來瞧你了。”

    屋裏人皆大驚失色,吳院令更是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上。

    明明都已經交代他,不可直呼主子的名諱,他竟然還如此不管不顧。

    且還當着殿下的面,如此親暱的叫殿下房中人。

    真是不要命了。

    “大膽!”魏衡覷了一眼殿下的面色,呵斥:“主子的名諱是你能直呼的?”

    宋懷安根本不懼魏衡的話,愣愣的望着姜瀅,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着。

    魏衡上前就要將其攔下。

    “放手!”裴硯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望着面前的男人。

    “宋太醫。”他宣示主權:“孤的房內人突發眼疾,聽聞吳院令說你能治好她的病。”

    “孤就將瀅瀅交給你,若是治不好她。”

    他的語氣裏滿是威脅:“服毒或是脊仗,你自個兒挑一個吧。”

    縱使沒有他的話,宋懷安也會盡心竭力的治好姜瀅。

    這一刻,他不似從前那般面對太子會露出膽怯的表情。

    他的眼裏盡是憤怒。

    “殿下。”他脫口而出:“臣和瀅娘一同長大,瀅孃的事就是臣的事,臣自會竭盡全力。”

    瘋了!

    真的瘋了!

    吳院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屋內的其他奴僕更是嚇得噤若寒蟬。

    裴硯望着這個梗着脖子,想要激怒他的男人,冷冷的笑了聲。

    他坐在牀畔,大手一揮將沉浸在夢魘內的姜瀅抱在懷裏,不顧她的掙扎和寒戰,挑眉看他:“孤拭目以待。”

    姜瀅此刻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完全沉浸在害怕之中。見有人抱她,開始小聲抽泣。

    宋懷安見狀,心神不安,急道:“你別碰她,你沒看到她在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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