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還是檀雲率先注意到姜瀅的狀況。

    她見姑娘側着身似要下來,卻因眯着眼沒有注意到牀榻前的檀香爐。

    眼見姑娘的手就要落在那上面,檀雲驚呼一聲,顧不得太子的存在,慌忙起身來到姜瀅身邊。

    “您快躺下。”扶着姑娘的手,檀雲示意人將檀香爐挪開。

    她的聲音令閣內安靜下來。

    裴硯背手走了過去,坐在牀畔,伸手將姜瀅抱在懷中,握着她的手,瞧着她額頭上的銀針。

    “來人。”他招手讓侍從將宋懷安帶下去,隱去臉上的怒火,吩咐着:“去把吳院令叫來。”

    他想宋懷安既不願意拔針,那他就叫其他人來。

    太醫署的人雖不能施針,但總歸是會拔針的吧。

    若不然,他們豈不都成了廢物,留着又有何用!

    “瀅瀅。”他怕姜瀅的身子會感到不適,關心問着:“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瀅並未回話,只覺得面前的光刺眼極了。

    她略眯了眯眼,用衣袖擋着光亮,說着:“能不能叫人將簾子放下來。”

    聽聞,裴硯猛的瞪大眼睛,意識到瀅瀅的眼睛似是能瞧見了。

    “你?”他伸手在姜瀅面前晃了晃,問:“你能瞧見了對嗎?”

    “是。”姜瀅點了點頭,將頭藏在裴硯懷中,微微閉着光。

    見狀,裴硯趕忙喚人將閣內的門窗合上,又叫人在上面覆了層白布,以此遮蓋亮光。

    一切做完,閣內終於暗了下來。

    姜瀅方纔覺得好受些,再不會被刺的流出淚來,眸中有了神采,再不似之前那般空洞。

    她揉了揉眼看着四周,心中一喜。

    她終於又能看見了!

    懷安的法子果真有效。

    “懷安。”一時高興之際,她在裴硯面前親密的叫着宋懷安。

    說完,方纔反應過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裴硯。

    見他並沒有生氣,這才放心,又喚了聲:“宋太醫。”

    可閣內早沒了宋懷安的身影,

    裴硯此刻沉靜在姜瀅能看見的喜悅中,並未注意到姜瀅剛剛的失語。

    他愉悅而又迫切的喊着:“去把太醫署的人給孤叫來。”

    “是。”墨玉也覺得高興,面帶笑意的就要出去。

    眼見喚的人不是懷安,姜瀅詫異。

    她扯了扯裴硯的衣袖,不解問着:“宋太醫人呢?”

    明明剛剛他還在啓祥閣內,還安慰她一定能治好她的病,怎麼一醒來就不見了。

    裴硯自然不能告訴她,宋懷安已經被他給關押了。只能哄騙着:“他去幫你熬藥了。”

    說罷,對着檀雲吩咐:“去把宋懷安給孤叫來。”

    “是。”檀雲起先還在擔心宋太醫的狀況。

    聽聞殿下的話,知他是要放了宋太醫,自然不敢耽誤。

    她裙襬飛舞,快速朝着外面走去。

    *

    啓祥閣內再次圍聚了一批太醫,他們皆候在屏風外頭,想看看裏頭的情況。

    吳院令和宋懷安站在閣內,輪流爲姜瀅把着脈。

    “夫人。”吳院令伸手在姜瀅面前,恭敬的問着:“您能看清我的手在您眼前嗎?”

    姜瀅點頭。

    吳院令見狀,指着屏風旁低頭候着的婢子:“哪位婢子呢?夫人可能瞧清她的臉?”

    姜瀅順着他的手望了過去,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朦朦朧朧的,只能瞧見她身上衣物的顏色,看不清其他。

    姜瀅遲疑的搖頭。

    “我。”她道:“我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至於樣貌就……..”

    “吳院令,這是爲何?”裴硯原以爲瀅瀅已經完全恢復正常。

    聽聞她的話,心頭一驚,才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完全恢復。

    瞬間,他舒暢的心情毀去一大半。

    吳院令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病患,自然解釋不清其中的情況。

    他回頭給宋懷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話。

    宋懷安見狀道:“瀅娘如今是正常現象。”

    “她經歷了半個多月的失明,再次恢復視力定然是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

    “等適應之後,瀅孃的眼就能完全復原了。”

    “那就好!”裴硯的心落了下來。

    他的手輕撫着姜瀅的背,輕淡一聲:“只要能恢復就好。”

    “你們。”既然有了答案,自然不需要再有那麼多人站着了。

    裴硯開口:“都下去吧。”

    “至於宋懷安。”他早就巴不得他離開,又道:“往後就不用在池雁坊伺候了。”

    “吳院令帶着你的人走吧。”

    “諾。”吳院令應着,伸手去扯宋懷安的衣袖,就要拉他出去。

    宋懷安並不願,可一想到瀅孃的話。

    爲了不節外生枝,他自是不發一眼,任由吳院令拉着出去。

    待快要走出閣之際,他回頭看着屏風上的身影。

    兩人重疊在一起,刺痛着他的心。

    *

    待人都走後,裴硯將放在茶几上的桂花藕拿了出來。

    “你看。”他巴巴的捧到姜瀅面前,期盼着她會喜歡。

    “這是孤讓御膳房的廚子做的,最是解膩增添食慾,要不要嘗一嘗。”

    姜瀅剛剛經歷完刺痛,恢復了一點力氣。並沒有食慾,她搖着頭:“多謝殿下的美意。”

    眼看着瀅瀅並不喫,裴硯也不惱。

    他摸着她的發,猶如在摸一個乖寵。

    將秋巡這事說了出來。

    “瀅瀅。”他道:“孤盼着你的眼能儘快好起來。”

    “屆時,孤就帶你回淮陽城見見家裏人,在順便把你的婚事退了。”

    “屆時,孤也有理由將你安置進東宮,給你個側妃的位份。”

    他暢想着一切,想起淮陽城外的那處竹屋。

    “對了,也不知那竹屋還在不在,若是在瀅瀅就能陪孤舊地重遊了。”

    姜瀅整個人都愣了,有些沒明白裴硯的意思。

    他是說要陪她一起回家,還要讓她入宮?

    他不是已經承諾要放她走了嗎?

    如今說這些做什麼?

    姜瀅掙扎着,掙脫了裴硯的懷。

    “殿下,你……”她不死心的問着,“你這是何意?我爲何要和你一起回淮陽城?”

    “東宮?側妃?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去哪裏?”

    “殿下,你不是答應我,等我恢復後就放我走的嗎?”

    “你如今是在出爾反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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