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準確來說,在她有意識以來,她就一直陪着白辰。
是她,看着那孩子,怎麼一次次死裏逃生,怎麼艱難的在白家活下來。
她回頭,隔着通道,看向坐在輪椅上吊兒郎當的白辰。
“她在看什麼?”有女生疑惑。
奇緣搖頭:“不清楚。”
除了麗娘和姜燭,其他人都看不見白辰,也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能看到的,就只是麗娘死死地盯着通道,滿臉黑淚。
許久,麗娘纔回神:“真的是他嗎?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不記得,是誰喚醒你的了嗎?”姜燭說道,“能喚醒你的,只有麗娘真正的轉世,而他,是麗孃的孩子。”
那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孩子。
聽到這話,麗娘再隱忍不住,直接從通道離開。
她要見那個孩子!
可她離開空間的一瞬間,空間沒了支撐,幾乎是瞬間扭曲了起來。
“不好!這空間支撐不住了!”
路蘊川彈出一顆靈石,唸叨咒語,巨大的靈力迸發而出,這才勉強支撐住空間。
可靈力與鬼氣相沖,根本撐不住多少時間。
反而會引起鬼氣的反噬。
姜燭指尖微動,鬼氣四散而出,空間才歸於平靜。
路蘊川察覺不到姜燭的鬼氣,只能感覺到鬼氣歸於平靜,雖不明緣由,卻也鬆了口氣。
“都讓開,我來破開結界!”
路蘊川又要開始裝逼了。
姜燭反手就是一巴掌。
“滾!”
這空間都這逼樣了,他還打算強行破?
哦莫。
他是想送大家一起去見佛祖!
他人還怪好呢!
路蘊川:“?”
不等他反應過來,姜燭就從他兜裏搶走一個破結界的符咒,朝奇緣招了招手:
“奇緣,你過來。”
奇緣剛走過去,手裏就被塞了一張符咒。
一擡頭,就見姜燭擡擡下巴,示意了一下通道:
“諾,這通道,你來開。”
她的鬼氣牽制着空間,不能再開啓結界。
否則屆時鬼氣迸發,會要了這裏所有人的命。
奇緣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可我不會。”
“我教你。”
路蘊川:“?”
奇緣:“?”
那個,大佬強歸強,但她身上確實是一點靈氣都沒有啊!
教他?
教他啥?
“氣沉丹田。”
“穩住心神。”
大約是姜燭的語氣太穩太認真,奇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跟着做了。
“接下來,跟我念。”
師父什麼都教過姜燭。
但她是鬼嬰,無論怎麼修習,都無法修習靈氣。
不過,她啥都會。
在姜燭念出咒語時,路蘊川錯愕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也修習過?
但不對啊!
她身上一點靈氣都沒有啊!
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姜燭的教導下,奇緣手中的符隸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他擡手起勢:“去!”
符隸貼在通道上,下一刻,通道處便緩緩開啓一道白光之門。
路蘊川半眯起眼,若有所思。
*
白辰本來是沒準備來謝家的。
他知道姜燭不想見他。
先前若不是爲了茶壺,姜燭這輩子,怕是都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直到喬治無意間提到了一嘴:“老大,這一次的茶壺,似乎跟少女失蹤案有關。”
“聽說不少年輕的小姑娘,都被茶壺裏的邪祟給抓走了。”
白辰幾乎是立馬從牀上驚醒過來:“你說什麼?少女失蹤案?”
他知道茶壺牽扯到了什麼案子。
但具體是什麼案子,他並沒有查。
“對呀,失蹤的全是年輕的小姑娘,所以才叫少女失蹤案。”
“全是麼?”白辰手微微收緊。
這茶壺,是他母親的東西。
母親失蹤後,幾經轉手,纔回到他手裏。
所以,母親的失蹤,該不會跟這茶壺有關吧?
難不成,母親還活着?
白辰幾乎是立馬就收拾東西,朝謝家去了。
一進屋,就看到屋裏的投屏上的怪物。
人臉,蛇身,蟹子腿……
照理說,如此驚悚的怪物,他應該會覺得恐懼害怕。
但沒有。
不僅沒有任何反感,他甚至,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
他剛要仔細端詳那張臉,卻不想,那怪物卻突然回頭。
隔着屏幕,他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卻總覺得,那一刻,她是在看他。
“你不記得,是誰喚醒你的了嗎?”
“能喚醒你的,只有麗娘真正的轉世,而他,就是麗孃的孩子。”
姜燭這模棱兩可的話剛落下,白辰還來不及反應,四周就起了邪風。
邪風太大,吹得他睜不開眼。
不一會兒,怪風消失,一個龐然大物閃現在白辰眼前。
“啊——!”
謝父和琪琪驚惶失措地大叫。
工作人員立馬拉警戒線,護着二人後退,手執武器,卻都是一臉恐懼。
唯獨祁霽面不改色:“不用擔心,沒事的。”
白辰擡頭看向怪物,卻並不覺得恐懼。
相反,他竟有些不忍。
因爲那怪物在哭。
哭着黑淚。
傷心欲絕。
“小辰……”她含着淚笑了,“對不起,我沒能守護好你。”
一年前,她爲了救他,失去了大半的記憶。
之後,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也忘記,她的存在,是守護他。
“好在,你有在好好長大。”
在她記憶裏,白辰一直是個很悲傷的孩子,直到三年前,他交到了朋友,有了朋友的保護,他這才變得活潑開朗了起來。
那個朋友叫……
就在這時,結界裏,走出一個戴着毛茸茸髮卡的小姑娘。
路蘊川緊跟在他身後:
“小姜燭,你剛纔那些在哪兒學的?教教我?”
麗娘回頭,眸光微柔。
想起來了。
那個朋友,她叫,姜燭。
原來,是她啊。
麗娘笑了。
幸好,姜燭又回來了。
麗孃的蠍子手,點了點白辰的腳,將所有的力量,悉數注入了進去。
她語氣愈發柔軟:“以後不要再受傷了。”
“因爲,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說罷,她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
意識也開始消散。
可她最後看向的,不是白辰,而是姜燭。
“小姜燭,或許他對你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但你不要生他的氣。”
她嘆了口氣:
“他只是,太難過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