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再次見到白辰的時候,她也感覺到了。
他很難過。
甚至他爹當初想弄死他的時候,他都沒這麼難過。
可,爲什麼?
麗娘是爲白辰而生的。
她受的傷,定然也是爲了白辰。
是的,受傷。
當初在查探茶杯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上面的鬼氣稀碎。
若不是被重創,也不會連鬼氣都壓制不住。
白辰究竟得是遭遇了什麼,才能叫她爲他傷得連記憶都缺失了?
“你……”
姜燭上前兩步,想問清楚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還未問出口,就見麗孃的身體已經漸漸透明。
她指尖喚起鬼氣,卻無法凝聚起麗孃的魂體。
本來,麗娘也沒有魂體。
她只是執念。
當執念消失,她面臨的,也就只有消散了。
“等一下!”
白辰伸手,想要抓住麗娘,卻從她透明的身體透了過去。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似乎想要追問什麼。
麗孃的蠍子手漸漸化作人手,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腦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麗娘嘆了口氣,彎下腰,貼在白辰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而後,她起身,笑容溫和慈愛:
“不要難過。”
“她不希望你難過的 。”
“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幸福。”
“所以,請一定要,好好活着。”
說罷,她紅着眼眶笑了,徹底隨風消散。
白辰則愣在原地,眼底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悲切,憤怒,不甘,震驚,悲痛……
最後,他閉上眼,靠在輪椅上。
似是在養神。
但不是。
即使閉上眼,他周身那極致的悲傷,也無法掩飾住。
姜燭上前:“白辰。”
可剛走一步,白辰就擡手,制止她靠近。
“別過來。”
姜燭停下腳步。
白辰死咬緊牙,面色慘白,兩頰肌肉緊繃,纔沒讓劇烈的情緒外泄。
他不想讓姜燭看到他的痛苦和狼狽。
許久,他垂着眼,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腿雖然已經被麗娘最後的力量治好,可起身時,不知是過於悲切還是怎麼,看上去腿腳竟隱隱有些站不住。
他沒看姜燭一眼,只是側過臉,平靜看向祁霽:
“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這茶壺……我就先帶走了。”
祁霽點頭,讓人將茶壺送到喬治手上。
白辰看了一眼茶壺,手微微收緊,艱難地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緩緩離開。
已經是早晨。
外面陽光正好。
可白辰站在陽光中,身上卻看不見一絲暖色。
悲傷席捲而來,像是要將他拖進深不見底的河裏溺死。
他卻沒有呼救,沒有撲騰,只是靜靜地,往下墜去。
姜燭伸出手,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他。
可手剛伸到一般,她就收了回來。
她還是,不要再靠近他的人生了。
這不,連他自己都發現了,跟她有牽扯的人生很倒黴麼?
所以,他恨她。
【陰德+150】
姜燭收回目光,算了一下陰德值,加上之前的陰德值,已經賺了570陰德。
還差430,就能治小哥的腿。
她不可見的鬆了口氣。
“小姜燭,認識?”路蘊川笑眯眯地湊過來,“怎麼看上去,你跟你這朋友不是很熟的樣子?”
哪裏是朋友。
白辰那小子,看她的眼神,簡直不要太溺死人!
嗯,小子挺慘。
但,他倒是很滿意。
姜燭反手就是一巴掌:“關你屁事?”
路蘊川:“……”
怪兇這丫!
“咱們都生死之交了,你還跟我這麼生分客氣?”路蘊川不要臉地又湊了過來,一雙桃花眼調笑道,“難不成,你還想撇清我們之間的關係?”
生死之交?
啊這。
她是啥時候弄死過他了嗎?
姜燭擡手又準備一拳。
不過,拳頭還沒打出去,路蘊川的領子就被人一勾,給拽到了一邊。
路蘊川皺眉:“誰啊!”
一回頭,就對上祁霽冰冷的眼神。
路蘊川瞬間沒了脾氣:“是七爺啊,有事兒嗎?”
祁霽瞥了他一眼,走到姜燭跟前,替她摘下脖子上的留影石:
“她年紀小,有些玩笑,不要在她面前開。”
看似無意的一句話,警告意味卻很明顯。
甚至隱隱透出了幾分殺氣。
路蘊川覺得,自己若是再敢喊一聲‘小女朋友’,七爺會當場給爆了他的腦袋。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七爺,又看了一眼姜燭,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該不會……
不不不!
這事兒不能細想!
“好好好,都聽七爺的。”
路蘊川擺了擺手,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姜燭腳上的紅鈴鐺,剛要說什麼,一旁的琪琪就撲了上來,直接撲進了他懷裏。
“嗚嗚嗚!”
“路少,嚇死我了!”
“我還以爲你回不來了!”
“如果你回不來,我就跟你一起死!”
“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你!”
路蘊川向來很享受被女生這樣追捧。
但這一次,在琪琪撲進他懷裏的那一刻,他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想要推開。
大約是受了傷,而且太累了,纔會這麼煩躁吧。
不過路蘊川對女孩子向來是溫柔和紳士的。
只見他拍了拍琪琪的背脊,疲憊卻還是笑着安撫道:
“好了,我沒事。”
琪琪還是哭得止不住。
路蘊川只能揉了揉眉心,強打起精神,把她帶到一邊哄。
這邊,祁霽替姜燭摘下留影石,順勢給了她一瓶熱牛奶:
“餓不餓?要不要喫點東西?”
姜燭:“餓!”
奇緣在她身後,默默冒出小腦袋,委屈巴巴:
“七爺,我也餓。”
看着兩雙餓得冒五角星的眼睛,祁霽失笑,也遞給奇緣一杯牛奶。
“先去洗漱一下吧,我讓人給你們訂外賣,想喫什麼?”
奇緣立馬舉起手:“我要喫披薩!”
姜燭剛要說喫酸菜魚,一聽這話,也饞了起來:
“我也要披薩!兩大個!”
奇緣默默又開了口:“我能喫三個!”
姜燭:“!”
他還挺能喫!
遇到對手了!
兩人四目相對,火光四射!
祁霽拍了拍姜燭的腦袋:“嗯,知道了,先去洗漱一下吧,換洗衣裳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洗漱完披薩應該就到了。”
兩人乖巧點頭,比賽似地跑到客房。
祁霽看着兩人比拼的背影,失笑。
“七爺。”路蘊川不知何時走到了祁霽身邊,“你有注意到小姜燭腳腕上的鈴鐺嗎?那似乎是……”
祁霽:“伴生鬼器。”
路蘊川:“!”
七爺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