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戴着的貝雷帽，襯得她像個小兔子。
他微微一頓。
眼前竟再次閃現出幻覺。
幻覺中，那樓梯上站着的，是同樣穿着毛茸茸長裙的姜燭。
只是，幻覺中的姜燭，穿着高跟鞋，眉眼笑吟吟的，全然不似眼前疏離發瘋的姜燭。
她扶着扶梯：“走不動路了，怎麼辦？”
他笑：“那就不穿。”
她剛要說什麼，突然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從樓上摔了下來。
他本能地伸手去接。
接了個滿懷。
他不可見地鬆了口氣：“把鞋脫了，以後不要再穿了，好不好？”
否則這樣摔下來，不知道會摔成什麼樣子。
懷裏的小姑娘，冒出毛茸茸的小腦袋，眉眼彎彎笑吟吟的：
“沒關係，反正你總會接住我的。”
*
霍江北死咬住下嘴脣。
疼痛感叫他緩過神，幻覺瞬間散去，眼前只餘下張牙舞爪正往下摔的姜燭。
他的心臟，再次疼了起來。
他不解。
爲什麼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幻覺，可每次當幻覺再次出現的時候，他依舊做不到無動於衷？
相反，那些幻覺，總能撩撥他的每一根神經。
叫他不得不去在意姜燭。
任由他再怎麼反抗，都無濟於事。
眼見姜燭已經要摔下來了，霍江北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樓上走了幾步，伸手打算接住他。
而彼時，緊跟在姜燭身後的秦天，也是一臉震驚，下意識的伸出手：
“姜燭，小心！”
怎麼回事啊！
第一次見穿平底鞋都能摔的！
殊不知，姜燭不是因爲崴了腳，而是藥效發作，她一個眩暈，就沒站穩摔了下來。
一擡頭，就見霍江北已經快步走近她，朝她伸出了手。
姜燭：“？”
哦莫！
霍江北這小子想扒拉他！
多晦氣啊！
她立馬側過身子，躲過霍江北，扶住牆，用鬼氣吸納住牆壁，站穩了腳跟。
她是停住了，可霍江北和焦急的秦天沒穩住。
於是，下一秒，霍江北和秦天就牽住了手。
霍江北：“？”
秦天：“？”
就，挺突然的。
兩人錯愕擡頭，四目相對。
怪異的氛圍，縈繞四周。
兩人同時戴上痛苦面具。
這，這不比喫屎噁心？
姜燭一回頭，見兩人手牽手關係極好的模樣，不由得挑眉。
她，只是平平無奇粉紅泡泡製造機罷了。
她剛要往下走，就見霍江北鬆開秦天的手，不動聲色地用溼紙巾擦了擦手，隨即看向姜燭：
“沒摔倒吧？有崴到腳嗎？疼不疼？”
那叫一個關切。
那叫一個溫和。
嗯，這丫一旦有了好脾氣，就代表，這丫心窩子黑了。
心裏正打着小算盤呢吧？
姜燭斜了他一眼，沒搭理。
霍江北攔住她的去路：“好了，別跟我鬧了，我其實很擔心，剛纔見你險些摔下來，我不第一時間就來接你了嗎？”
接她？
咦！
這話，聽着不比喫屎噁心？
她是站不穩還是怎麼着？
需要他來接？
哥，別太往自己身上貼金好伐！
姜燭微笑，客客氣氣：
“滾！”
哦，可能也沒那麼客氣。
霍江北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深吸一口氣，堪堪才緩過來：
“你有什麼不滿的，我們以後再說，不管是什麼，我都可以彌補你，你現在先把合同簽了。”
他太需要白家替他對付他大哥了。
不等姜燭開口，秦天就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焦急：
“那合同不能籤！姜燭，你不知道簽了合同代表什麼……”
霍江北皺眉，有些不善地看了一眼秦天：
“怎麼，你懂？”
秦天虛咳兩聲：“我雖然不懂，也看不懂條款，但我知道，那合同絕對不能籤！姜燭，你聽我的，我不會害你的。”
霍江北淡淡一笑：“你是覺得，我會害她？”
秦天被噎了一下。
就，再怎麼說，霍江北名義上都是姜燭的未婚夫。
還是姜燭一心愛慕的未婚夫。
他要是當着她的面兒，直接說霍江北心懷不軌，姜燭怕是不會信他。
不僅不會信，可能還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秦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看向姜燭：
“反正，反正你不要籤就對了……”
霍江北打斷了他：“合約上的條款，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可以一一解答，這樣，你能信我沒有壞心思了嗎？”
“我就算是騙任何人，也不可能騙她，不是嗎？”
秦天蠕動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未婚夫什麼的，說他存了心思騙她，確實是有些不太合理。
他不太瞭解未婚夫妻之間的感情。
但！
他了解他二外公。
那合同絕對有貓膩！
見秦天不說話了，霍江北纔再次看向姜燭：
“你信我嗎？”
姜燭：“？”
顯然不信啊！
難道她表現得不夠明顯？
唔，難不成，他真以爲她看不懂條款。
也看不出來，白家人在打她家資產的主意？
姜燭摸了摸下巴。
她現在只疑惑一點。
這丫，憑啥能在做得這麼明顯的局裏，如此自信且傲慢的？
這臉厚得，高低得封個宗師級別。
“信！咋不信？”姜燭咧開嘴，露出八顆大牙，“就我們這關係，我當然是選擇相信你啊！”
霍江北雖早料到她會信他，但不知道爲何，看着面前笑得變態，滿眼算計的小姑娘，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可不等他追問，姜燭就大步朝白老爺子走了過去：
“嘿，白爺爺，我來籤合同了！”
“你如此爲我白家着想，我當然不能讓你寒了心啊！”
秦天急忙追過去：“姜燭，你別！”
但他纔剛走兩步，就被白老爺子的人攔住了。
想攔姜燭都不成。
只能眼睜睜看着姜燭拿起了筆。
秦天簡直爲姜燭的愚蠢感到絕望。
哪有人被男人一兩句話給就哄住的！
絕望之餘，他四處張望，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了白辰。
“白辰哥，怎麼辦！”
白辰看向姜燭，卻突然笑了：“沒事，不用擔心。”
秦天：“？”
姜燭接過筆，兩三下就簽好了。
“簽好了。”
白老爺子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卻不動聲色地接過合同，正要作勢表現一下自己的慈愛，可在看到合同的瞬間，他臉僵住了。
甲……甲方？
她居然簽在了甲方？
這死丫頭，連甲方乙方都分不清楚是吧！
“咦，白爺爺，你怎麼不說話了？是因爲合約籤成了，太爲我高興了？”
白老爺子微笑。
他高興她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