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不想讓姜燭看到他傷得有多重。
要說他也算是好運。
連醫生都說，傷成這樣，內臟卻都好好的，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否則，他這條命應該就保不住了。
他也覺得自己好運。
可這驚人的好運，他卻不知該從何對姜燭說出口。
但凡眼睛的傷能遮住，他就遮了。
奈何，臉沒法兒遮。
他沉默半晌，最後笑了，指着自己的獨眼說道：
“姜燭，你看酷嗎？”
秦天：“？”
眼睛都差點瞎了，你問酷不酷？
哦莫。
那可真是太酷啦！
“最近看海賊王，覺得獨眼很酷，所以就讓秦天幫我做的。”他笑，“好看嗎？”
姜燭看了他的眼睛半晌。
他的眼睛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劃破了。
視網膜都險些脫落。
若不是搶救及時，這隻眼睛好險能再看見。
眼睛的重傷，與他無所謂的調笑形成極大的反差。
這得多疼啊。
“怎麼了？你該不會以爲是我眼睛受傷了吧？”白辰無所謂地聳肩，“不過剛好你今天來，趕上了，酷嗎？”
話音剛落，他嘴裏就被塞了兩顆巧克力。
甜膩的口感，瞬間縈繞在整個口腔。
白辰一愣。
以前他受傷時，總會喊疼。
一喊疼，她就往他嘴裏塞糖。
說喫甜的，有時候就會覺得不那麼疼了。
而現在……
果然根本瞞不住她。
下一秒就聽那小姑娘鄭重其事地點頭：
“酷！”
白辰頓了一下，隨即笑了。
於是接下來的畫風，逐漸演變成了，兩人商量什麼時候去當海賊王。
秦天看着對面頻頻點頭的兩人：“……”
這可不興大聲密謀的啊喂！
違法的嘞！
商討完後，兩人都覺得這行業很有奔頭。
並且對他們一定會混成頭領這件事情上，有着莫名的自信。
自信完，姜燭就開始在一堆果籃花籃和零食中翻找。
能隱藏住鬼氣的東西，一定就在其中。
“你在找什麼？”
白辰作勢也要幫忙一起找。
“分贓。”姜燭說道，“你1我9。”
秦天：“！”
她她她，她簡直大逆不道！
病人的東西她也搶！
她還有沒有心！
其實搶不搶病人的東西，他並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是姜燭動了他的零食！
沒錯，這裏的零食，他深以爲都是自己的。
反正白辰幾乎不喫。
也吃不了。
所以姜燭此舉，跟在他頭上拉屎有什麼區別！
秦天這能忍？
“姜燭，你住手！”
秦天衝過去，姜燭拿一樣東西，他搶一樣。
白辰在一旁失笑扶額：
“你們要是覺得不夠，我讓人再買一些送過來？”
姜燭、秦天果斷拒絕：“不用！”
“對了，姜燭，我聽說，之前從詭異世界裏出來的每個人，都給了你一萬，我現在轉給你吧……”
姜燭埋頭翻找，頭都沒擡：
“不用，等你腿傷好了，自己拿一萬捐功德箱裏就成。”
她收錢，是爲了斷因果。
不想讓人覺得虧欠她，而帶來莫名其妙的因果。
但白辰不用。
他的因果，她願意擔。
白辰愣了愣，不知明白了什麼，笑了；
“好。”
在一通翻找後，姜燭皺了皺眉。
怎麼會沒有呢？
如果沒有東西承載，那抹鬼氣不應該能憑空消失。
她站在牀頭，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
最後視線落在櫃子上的一面小鏡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聽了鏡子仙的傳說，以至於她在看到鏡子後，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她彎腰拿起鏡子。
在鏡子入手的瞬間，一抹異樣冰涼的氣息觸及她的指尖。
可仔細打量，卻沒看到鬼氣。
看來，真是這東西。
“我說你們女生就是愛美，去哪兒看到的都是鏡子。”秦天說道，“不過這鏡子你可不能帶走，今晚白辰哥還得試試能不能召喚出鏡子仙呢。”
鏡子仙？
姜燭將鏡面對着自己。
鏡面上剛出現她的模樣，她就感覺到一陣不舒服。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死命地衝擊她的腦袋。
等一下！
這鏡子似乎在，傳輸記憶？
不對，不是傳輸記憶，是修改記憶。
換作普通人，在看到鏡子的瞬間，或許就會被無意識篡改記憶。
但她是鬼嬰。
這種祕術，並不能逃過她的眼睛。
正是因爲被發現了，所以這抹橫衝直撞的記憶，纔會叫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思考片刻後，任由那抹記憶衝入自己的腦海。
下一秒，她的腦海中，便有了鏡子仙的傳說。
分明是一個剛出現的邪祟，可在那抹記憶裏，卻成了經久不衰的傳說。
難怪其他人對鏡子仙的接受程度那麼高。
這在人們的眼中，就相當於皇后的魔鏡現世，爲人實現心願來了。
根本不會讓人太有防備心。
“好啦，你就別照鏡子了，夠漂亮的啦。”秦天見她一直盯着鏡子，撇撇嘴，“不過姜燭，你有什麼心願嗎？不如晚上咱們一起召喚鏡子仙？”
說實話，一個人晚上點蠟燭召鏡子仙，他總覺得陰森森的。
人越多他越安心。
姜燭直接將小鏡子揣進口袋，搖了搖頭：
“不能召喚鏡子仙，這不是什麼仙，而是邪祟。”
“啊？邪祟？”秦天皺眉，“不是姜燭，你開玩笑呢吧？這傳說都傳幾百年了，怎麼可能是邪祟？”
“不是幾百年。”姜燭說道，“這是最近纔出現的邪祟，不過它會篡改人的記憶，讓人覺得它已經現世幾百年了。”
秦天張大了嘴巴，整個人僵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過好歹他也算是在詭異世界走過一遭的人。
對這些玩意兒接受程度，還算是很高。
他嚥了一口唾沫，再不提要回鏡子的事兒：
“如果召喚了鏡子仙，會怎麼樣？”
姜燭：“和鏡子仙達成交易，完成契約，實現心願的話，那就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如果是邪祟的話，那這件事情，有點麻煩。”白辰並不驚訝，只是皺了皺眉頭，“現在不光是醫院，聽說各地都有人在召喚鏡子仙。”
“這邪祟會要人命嗎？”
姜燭抿脣：“看願望的大小程度，許下的願望越多越重，被奪走性命的概率應該就會越大。”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更糟。
看來今晚必須召喚鏡子仙出來瞧瞧。
她果斷把知道的都以短信形式發送給了祁霽。
祁霽回覆很快：【好的，我們這邊會立馬展開調查。】
之後便是慰問她的傷勢。
她回了個沒事後，才把手機放下。
白辰見她通知非處所，心裏有了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瓶子：
“姜燭，你看這是什麼。”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黑斗篷給他的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