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對他來說，多少是有點衝擊的。
原因很簡單，他一直認爲，姜燭欺負齊蝶這麼久，兩人怎麼說也算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身爲被欺負的受害者，齊蝶見到姜燭，肯定是瑟瑟發抖，各種遠離。
但不是。
齊蝶非但沒有遠離，反而滿臉溫和地朝姜燭跑了過去。
那眼神裏，分明沒有害怕。
而身爲欺負人的惡徒姜燭，本該氣勢洶洶滿臉兇惡，叫人一看就不敢靠近。
但也不是。
此時的姜燭，似乎因爲昨晚沒睡好，頂着黑眼圈，雙眼無神，叼着一根油條，正慢悠悠地往學校裏走。
在看到齊蝶後，她依舊耷拉着眼皮：
“咋了？”
全然沒有高高在上，也沒有欺負人的惡感。
這兩人，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關係啊！
秦天這時纔想起來，似乎很多次姜燭和齊蝶發生矛盾，都是齊蝶主動跟姜燭打招呼。
爲什麼？
主動……找虐？
秦天突然意識到，之前他所看到的，很有可能並不是事實。
所謂的欺凌，難道是他想象出來的？
*
欺凌並非想象出來的。
李慧確實有在真切的欺凌齊蝶，只是齊蝶又不是傻子，她如果沒有自保的能力，會想盡辦法避開李慧。
不過李慧剛奪舍，沒有原本的記憶，並不算聰慧。
她的很多次欺凌，對齊蝶來說，就相當於送上門來的賣慘神器。
憑藉這些賣慘，她一步步接近了霍江北。
姜燭看着面前溫柔笑着，卻明顯別有目的的齊蝶，咬下了一口油條：
“咋了？”
說起來，齊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在她面前晃悠了。
她本以爲，這小姑娘是去發展自己的噴射聯盟了。
現在來這一波，難道是要邀請她加入？
哎呀呀。
齊蝶還是很有眼光的嘛！
一想到自己的能耐被齊蝶瞧上，說不定還要分配她一個副聯盟主任噹噹，她就不得不挺直背脊，睏倦的眼神裏流露出了些許精神。
——上位者的精神！
齊蝶對上姜燭傻子一般的眼神，嘴角一抽。
“姜燭，我好久都沒遇見你了，今天真是好巧！”
其實不是沒遇見，而是她在躲着姜燭。
沒辦法，齊瑾沒死。
只要齊家還有人活着，她就不敢靠近姜燭，生怕再次被那羣瘋子盯上。
今天如果不是被離梟逼的，她是決計不會出現在姜燭面前的。
就算是現在，她也下意識的環視一週，想確認周圍有沒有齊家人。
危機雷達沒響。
看來是沒有。
齊蝶狠狠鬆了口氣。
“巧……嗎？”
都一個學校的，還一個年級的，不遇見才說不過去吧？
不過……
姜燭看了一眼教學樓的大掛鐘。
別說，遇見她，大差不差，也就是快遲到了。
齊蝶真的墮落了！
“對了姜燭，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住在哪裏嗎？”齊蝶笑得溫柔，挽住了姜燭的胳膊，“不如等今天放學，我請你去我那裏做客吧？”
李慧是想知道齊蝶的住處，然後殺人分屍。
但姜燭對這沒興趣。
就李慧和齊蝶之間的仇怨，就她們這不死不休的關係，齊蝶能殷勤到邀請她去做客纔有鬼了。
哪有時間擱這兒跟她演什麼姐妹情深？
姜燭掰開齊蝶的手：“沒時間。”
“啊？”原本以爲姜燭會立馬答應的齊蝶愣住了，“你今晚是有什麼事情嗎？”
姜燭一臉正色：“拯救世界！”
齊蝶：“……”
算了算了，從姜燭變回之前那個傻逼模樣，她就該知道，這二傻子應該不會再想弄死她了。
換個理由。
“霍哥哥也在。”齊蝶抿了抿脣，一臉糾結，“其實，是霍哥哥想見你。”
不管是姜燭之前的傻逼模樣，還是之後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模樣，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對霍江北的執念。
她覺得這個理由很不錯。
姜燭一定會答應。
卻不想，聽到‘霍哥哥’這三個字，姜燭也沒啥特別的反應：
“那就讓他想着吧。”
齊蝶：“？”
眼見姜燭扒拉着油條就要進教學樓，齊蝶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
“不是，姜燭，你等等……”
正是她這一激動，身上的鬼氣泄露了出來。
姜燭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齊蝶。
最近因爲鏡子仙跟不少人契約的緣故，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透出了鬼氣。
就比如此刻，從姜燭身邊走過的學生，大部分用異樣眼神看她的，身上幾乎都透着似有似無的鬼氣。
交換的東西越重要，身上的鬼氣就越重。
學生們身上的氣息大部分都很弱。
齊蝶不一樣。
齊蝶這一激動，身上的鬼氣泄露出來，竟十分濃厚。
姜燭疑惑地看了齊蝶身後的鬼氣一眼。
她也摻和進鏡子仙的事情裏了？
要說齊蝶吧，打小就是天之驕女，成績、藝術、容貌都是中等偏上，脾氣又好又受歡迎。
就算是被李慧欺負的那段時間，也有霍江北保護她。
總的來說，她擁有的東西很多。
這樣的小姑娘，需要跟鏡子仙交換什麼？
難道是……
希望噴射聯盟壯大？
姜燭默默豎起大拇指。
別說，齊蝶這小姑娘，事業心還怪強！
“我是真的很誠心在邀請你，我希望我們可以冰釋前嫌。”齊蝶說得很真誠。
本來對她的邀約毫無興趣的姜燭，終於是點了點頭：
“好呀，那今天放學一起走。”
齊蝶身上的鬼氣太重了，叫她懷疑，鏡子仙或許就在她住的地方歇腳。
甚至於，這場邀約，就是鏡子仙設的局。
人都請君入甕了，她當然得去把這個甕給砸碎啦！
齊蝶鬆了口氣，笑得真誠了不少：
“那太好了，放學你等我！”
“嗯。”
齊蝶得到肯定的回答，高高興興回教室了。
旁觀兩人相處模式的秦天，心裏總覺得有些怪異。
在齊蝶和姜燭之間，真正在想方設法搞事情的，似乎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齊蝶？
他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跟上姜燭的腳步，拽住她的書包：
“姜燭，你今晚別去齊蝶那兒！”
姜燭嚥下最後一口油條：“嗯？”
“她很危險！”
姜燭：“？”
再拽她書包，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