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褚司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褚司靈魂的氣息。
姜燭之前調查過伴生鬼器的來歷，還拜託祁霽查找過，但最後能查出來的資料有限。
她只能知道，生魂是煉製伴生鬼器的引子。
卻不知道，被煉製後的生魂究竟會怎麼樣。
她想啊，或許離梟是在虛張聲勢。
或許這生魂根本就不是褚司。
亦或是說，被煉製的生魂，已經投胎去了。
即使離梟讓她見到褚司，也可能是幻象。
…
總之，她並沒有準備相信離梟。
甚至還準備好，在離梟放出幻象之後，配合的演上一演，從他嘴裏套話。
可事實與她預想的，並不相同。
離梟並未讓她見褚司，卻讓她感覺到了褚司靈魂的氣息。
那就是褚司的靈魂。
不是被抽走了的一絲靈魂。
是活生生的靈魂。
她甚至能感覺到，褚司的靈魂就在離她不遠處。
原來，離梟說的是真的。
褚司就在她身邊。
她卻看不見他。
只有她，看不見。
姜燭死咬牙關，把眼中的血再次壓了回去。
“感覺到了嗎？”離梟挑眉，“現在知道，本尊沒有騙你了吧？”
感覺到了？
齊蝶一愣。
感覺到了什麼？
只有姜燭能感覺到嗎？
憑什麼！
憑什麼每一次都是這樣！
“當然，本尊能讓你感覺到他的存在，自然也能讓你見到他。”離梟下巴擡了擡，十分自信，“不過，你究竟能不能見到他，卻得看你能不能拿出足夠的誠意了。”
“誠意？”姜燭擡眸，面色依舊平淡，“你想要什麼？”
離梟身體後仰，慵懶不已：“很簡單，幫我殺一個人，殺完之後，我就讓你見到褚司，甚至我可以告訴你，爲什麼他會被煉製成伴生鬼器。”
“殺人？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了！”姜燭一副很震驚的模樣，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離梟，“你明知道我殺人的話會被天道劈死，你卻讓我殺人。”
“你是想用這種法子弄死我！”
“你你你，你這是陽謀啊！”
離梟眉心一跳：“你殺了他，不會遭天譴。”
不會遭天譴？
爲什麼？
“你想讓我殺誰？”
“白辰。”
白辰？
姜燭指尖微動。
離梟並非什麼殺人狂魔。
他殺人也是要付出後果的，所以，若沒有利益訴求，他不會想盡辦法殺白辰。
但爲什麼會是白辰？
離梟剛恢復記憶，第一個想的便是殺了她，奪走她的血脈之力。
如果說，他還想殺第二個人，那他多半也是想奪走這個人身上的血脈之力。
白辰也是擁有血脈傳承的人？
阮軟之前分析過，只有在李慧佔據她身體的時候，她身邊的人才會遭到傷害。
再加上離梟的說辭，難道說……
只有她能殺了其他血脈傳承者？
離梟剛纔說，祁霽是神護。
十二神護，加上她，和離梟剛纔說的十三個血脈傳承人數一模一樣。
所以，白辰也是所謂的十二神護之一嗎？
一時間，姜燭腦子飛快運轉。
條件……人類的條件會是什麼？
而且小哥的突然出差，或許也不是出差，而是得到了血脈傳承？
“爲什麼不會遭天譴？”姜燭一臉睿智擡頭，“我明白了！”
離梟：“？”
哦？
你又明白了？
“你肯定是在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騙我！你就是想等我殺了白辰之後，被天譴劈死，然後順利奪走我的血脈之力。”
“不過就是因爲我性格純良，容易信任人，所以你才這樣害我。”
“你你你！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毒！”
離梟微笑。
他真的，對這傻缺無話可說。
跟她說實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
根本分不清好賴她！
“本尊什麼身份，若真要害你，用得着如此麻煩？”離梟揉了揉眉心，“更何況，我也並不想招來天道。”
姜燭似乎信了。
又似乎沒信。
“你殺了白辰，不會招來天譴，是因爲他本就是爲你而生的。”離梟還是解釋了一句。
“嗯？啥意思？”
離梟卻沒解釋：“等你殺了他，你就明白了。”
姜燭託着下巴瞪了他好半天，才悠悠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身爲你們口中殿下的血脈，定然是有很多與衆不同的地方。”
“比如，我的靈魂會切片？”
“靈魂切片之後，會轉世成爲無數人，也就是說，白辰其實就是我。”
“我殺了我，自然沒有任何後果，也就招惹不來天道的天譴。”
“而你，就可以利用我殺了我之後，順勢奪走我的一部分血脈之力。”
“你你你，你好深的心機！”
離梟：“……”
真的，她蠢到他心坎上了。
他沉默良久纔回了一句：“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不無諷刺意味。
偏偏對面的人似乎完全聽不懂，甚至揚起腦袋，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這都被你發現了？我確實是有點天分在身上的。”
離梟：“……”
算了。
毀滅吧。
“白辰不是你，也不是所謂的靈魂切片，不過他的身上確實有一部分你的力量，你殺了他，是謂奪回他欠你的因，你是果，所以不會有天譴。”
“等他死了，力量就會再次回到你體內，到那個時候，你自然就能看到褚司了。”
她的力量？
什麼意思？
姜燭還想套話，離梟卻一副疲憊不已的模樣，直接擺了擺手：
“別問了，你既然有天分，就自己想吧。”
“不過，我勸你儘量早一點動手，據我所知，褚司的靈魂，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
“褚司還能不能回到這具身體，跟你的力量是息息相關的，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離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
“小阿燭，沒有一顆完整心臟的你所能救下的，只有一個。”
“二選一，註定一生一死。”
“我想，你應該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的，對吧？”
她的選擇，應該，會對得起褚司的犧牲吧？
畢竟，那個孩子可是爲了她，捨棄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