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後來成了她的未婚夫。
姜燭其實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甚至連名字都不曾提及,她只是時常會傻笑,問她,她就會說,是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她光是想想,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白辰當時是很嫉妒的。
後來霍家和齊家訂婚,他以爲是商業聯姻,還準備爲姜燭打抱不平。
在他看來,或許從姜燭被接回來那一刻,齊家就是不懷好意的。
不管姜燭怎麼說她親人很好,但她人傻,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指不定就是被騙了。
所以那個時候,他氣勢洶洶:
“你不想聯姻,那就不聯姻,我會幫你!”
白辰本來都開始計劃以後怎麼救她了,姜燭卻只是傻傻地問他,什麼是聯姻。
“以利益爲目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就是聯姻。”
“不是聯姻!”姜燭連忙說道,似乎在爲誰正名一樣,“我很喜歡他。”
她,很喜歡他。
她說,她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眼睛都在冒光。
白辰很少見到那樣開心的姜燭。
她身上向來都籠罩着一層悲哀的陰影,但在提及那個人的時候,她卻很高興,高興得似乎那層陰影都要散開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人叫霍江北。
他雖沒見過霍江北,卻討厭他。
但因爲姜燭一提到他就很開心,他又覺得,霍江北或許是個很不錯的人。
他很清楚霍江北在姜燭心中的重要性。
也知道,如果有一天,姜燭非得在他和霍江北之間做出選擇的話,那她一定會選擇霍江北。
直到前些日子,他終於見到了霍江北,卻發現,那只是一個不怎麼樣的蠢貨而已。
也看到了姜燭對霍江北的不屑一顧。
他原本是很高興的,覺得在姜燭心中,最重要的不是霍江北了。
卻原來,姜燭並不是對霍江北不屑一顧。
她不屑一顧的人,從來就不是霍江北。
白辰的心空了幾分。
看吧,他就說,如果真在他和霍江北之間做選擇,姜燭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霍江北。
所以,爲了見霍江北一面,她來取他性命了。
白辰並沒有生氣,只是輕聲問道:
“見到他,你會高興嗎?”
她殺了他,見到霍江北,會高興嗎?
姜燭:“會。”
白辰笑了,眼底卻有着說不出的情緒:
“那你殺了我吧。”
姜燭一愣。
秦天直接瞪大了眼睛:“白辰哥,你也瘋啦!她是來殺你的啊!你就準備坐在這裏給她殺?”
要麼姜燭和白辰瘋了。
要麼這個世界瘋了!
好吧,就是他們倆瘋了。
等一下。
該不會,白辰是在以退爲進吧?
想要以這種方式,換回姜燭的良心?
——如果姜燭有這玩意兒的話。
顯然,姜燭沒有這玩意兒。
因爲秦天再一擡頭,就對上姜燭癲狂的眼神,看到她舉起了刀。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說着就朝白辰狂奔而來。
黑夜裏,像個惡鬼一樣撲來!
這一刀下去,白辰還有命那就真有鬼了!
“啊——!”
“救命啊——!”
“有沒有人來啊——!”
他推着輪椅,玩命似的狂奔。
姜燭在他身後,舉着刀狂追。
繞着整個白家一圈又一圈地追逐。
周圍守着的保鏢,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上去攔,還是不該上去攔。
最後,他們沒攔。
拜託,那可是姜燭。
白辰之前不知道給白家人做過多少思想工作,總結就是一句話,這白家,姜燭可以隨進隨出。
就算在這裏殺人放火,那也是無所謂的。
有這層關係在,誰能相信姜燭真會在這裏殺人?
他們一定是在玩鬧而已。
“啊——!”
“救命——!”
秦天迫切緊急的呼救,全然成了這場play的一環。
於是,秦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堆保鏢站在一塊,以爲看到了救星,卻不想,那羣救星,下一秒就直接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他。
秦天:“!”
該死,保鏢都被姜燭收買了!
她真的是有備而來啊!
這一刻,秦天想了很多。
對之前過分信任姜燭的他表示了相當程度的唾棄。
一邊想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嚎。
那叫一個悲慼。
那叫一個絕望。
保鏢們紛紛表示:
“他們好像玩得還挺高興。”
“就是不知道少爺打石膏的腿,會不會被摔成二次傷害。”
衆人紛紛表示,這可能就是上流社會他們不懂的play。
不過問題不大。
他們高興就好。
秦天就算是校隊的,此刻也是跑不動了。
更何況,他還推着輪椅,更是跑不動。
“小天,別跑了。”白辰倒是一如既往的情緒穩定,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已經很累了,回家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
顯然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秦天不願意,鼻涕眼淚一直往下流,就算都累得快要把肺喘出來了,卻依舊死命地跑。
“白辰哥,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咱要死一起死!”
白辰很無奈,清楚秦天是個死腦筋,不知道該怎麼勸。
姜燭也怕秦天跑死在這裏,於是指尖一動,鬼氣強迫他鬆開抓住輪椅的手,在旁邊走路去了。
跑這麼久,突然停下來,是會成問題的,所以她並沒有把他定在原地。
“啊啊啊!姜燭,你對我做了什麼!”
秦天不受控制在旁邊散步,滿是鼻涕眼淚的臉上悲切又憤怒不已:
“你有種把我放了,我們單挑!”
姜燭當然不會跟他單挑,在他悲痛欲絕的目光下,飛速來到白辰跟前,一手摁住輪椅,一手朝他心口插去。
“不要——!”秦天大吼。
白辰卻很冷靜,擡眸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腦海裏,然後緩緩一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
破碎如玉石,卻堅定深切。
姜燭的匕首並沒有刺下去,而是在心臟處停了下來。
她鬼氣四散出去,卻沒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
“怎麼會沒用?”
不應該啊。
不是十二神護之一嗎?
爲什麼面對死亡的威脅,他的力量卻毫無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