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再見到霍江北。
他知道她的無奈，也知道她的期盼。
他願意成全她的期盼。
可沒想到，真正到了他即將死亡的那一刻，她卻放棄了殺他，反而救了他。
是的，他能感覺到自己剛纔險些死掉。
也知道是姜燭將他從死亡邊緣拽了出來。
她，有在擔心他。
即使想要他死，也還是擔心他。
“姜燭，我以爲，你會看着我死。”
姜燭擡手衝着他腦瓜子就是一巴掌：
“你是傻子嗎！我怎麼可能真的殺你！我說，下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能不能躲！我刀子都伸到你面前了，你連逃生都不會嗎！”
“不是我說，咱也就一天沒見，你怎麼就能呆成這樣？”
…
姜燭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教育。
她是真氣啊！
白辰卻只是笑：“嗯，下次不會了。”
姜燭氣急敗壞：“你還沒秦天機靈！”
被突然cue到的秦天：“？”
從剛纔突然出現那團黑氣想要弄死姜燭開始，他就呆了。
一邊祈禱那團黑氣真能殺死姜燭，又祈禱它能不殺他們這些無辜之輩。
心中那叫一個忐忑。
之後他就不忐忑了。
——他特麼看到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眼中閃着金光，突然就騰空而起，從虛空抽出一把砍刀，衝着那團黑氣就砍了上去。
那叫一個狂拽炫酷。
秦天當時在想啥呢。
哦，他在想，原來人人都是隱藏的大佬，只有他是單純的麻瓜。
他生氣！
他憤怒！
他委屈！
然後是……各種安心。
誒嘿，他家白辰哥是隱藏力量的大佬，那他豈不就是站在他背後被保護的小老弟？
還有什麼比這更安心！
他果然從小就幸運會看人，就說他怎麼處處都能轉危爲安呢。
嘿嘿嘿。
正傻笑着，就被姜燭cue到。
“什麼叫做還沒我機靈？你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在內涵我！”
秦天暴怒。
以前他還憷姜燭，現在不會了。
他都有背景了，還怕姜燭？
呵。
姜燭就算是叫他一聲大哥，他也絕不會收她做小弟！
然而姜燭壓根沒搭理他，還在繼續教育白辰。
秦天撇撇嘴，他家老大還需要姜燭來教育？
大哥弄死這丫！
卻見他家狂拽炫酷的大哥，乖巧地對姜燭點點頭，各種表示：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乖得像只小金毛。
秦天：“？”
毫無原則！
教育完白辰，姜燭將他一把拎回輪椅上，確認膝蓋沒有受到二次重創後，才走到那團被網住的黑氣中。
彼時，黑氣已經平靜下來，變作了一團白氣。
姜燭指尖一動，束縛着白氣的網消散開。
“你就是姜燭？”那白氣化作一個人形，笑得很溫和，“我見過你。”
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人，長得很漂亮。
和白辰公寓裏照片裏，長得一模一樣。
在白母化作人形的瞬間，白辰和秦天都愣住了。
白母透過姜燭，飄向白辰，笑得愈發溫柔。
“我們小辰，長這麼大了啊。”
幸好，有好好長大。
白辰睫羽微顫。
話音剛落，白母就消散在了半空中。
在她消散的同時，姜燭感覺有人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溫和地擁住她。
“謝謝你陪他長大。”
最後，徹底消散。
那聲音，是她之前在槐花樹下聽到的。
原來，被埋在槐花樹下的屍體，就是白母嗎？
白辰注意到姜燭的視線，順着她的目光所至，看到了那棵槐樹。
他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即聲音微顫地問道：
“她，在這裏？”
“嗯。”
白辰笑了，紅了眼尾。
“原來，她真的一直都在啊。”
白母說過，會一直陪着他。
說到做到。
她真的一直在他身邊。
秦天意識到了他們在說什麼，眼神變了又變，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不遠處，陪着白辰和姜燭，靜靜看着那棵槐樹。
冬天的槐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椏。
滄桑，垂敗。
三人都沒說話，就靜靜地看着。
就在這時，天上飄了一片雪花。
一片接着一片。
燈光中，樹椏下，透出了一絲亮色。
“下雪了。”
白辰這纔回神，指尖劃過老槐樹參差不平的樹皮，垂下眼眸，許久才平復好心情。
不管怎麼說，終於找到她的屍體了。
至於她的屍體爲什麼會在這裏，究竟是怎麼死的，他會一點一點查出來。
“白辰哥，要把屍體挖出來，重新安葬嗎？”
“不用了。”白辰搖了搖頭，擡頭看向樹椏，笑了，“她在這裏，挺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這纔回頭，推着輪椅走到姜燭面前，握住她冰涼的手。
“冷嗎？”
姜燭搖頭：“不冷。”
白辰視線落在她身上破了無數口子，飄着紅色棉絮的棉襖，眼神晦暗了幾分，帶她進屋，讓傭人備好熱牛奶和喫食。
秦天衝手中哈着熱氣，緊跟在身後。
姜燭喝了一口熱牛奶，身體暖和了些許。
秦天哼哧哼哧幹了一杯熱茶。
“還是屋裏暖和，一口茶下去，舒服了！”
燈光下，白辰見姜燭臉色紅潤，破棉襖裏的沒有血滲出，應該是已經癒合了，這才抿了一口茶。
“離梟對你做了什麼？”
能把姜燭傷成這樣，可見那詭異的強大之處。
是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姜燭身上的血，不是殺了其他人，而是她自己的。
姜燭抿了抿脣，將離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什麼？你是說詭異能進入人類世界了？我的天，那以後咱們還能有好日子嗎！”
秦天惶恐了一小會兒後，想到自家表哥是老大，又安心了些許。
“不過，離梟居然真的讓你來殺白辰哥？而且你是真的準備動手？”
哦，好像也不是準備。
她是真的下刀子了！
白辰脖子都還見血了來着。
秦天意識到這一點，不動聲色朝白辰那邊移動了幾分，然後怒目圓視，死死盯着姜燭。
但凡姜燭動一下，他就能立馬上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