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媛反應很快,反手拽住姜燭的腳腕。
“住手!”
鏡子仙哪裏可能住手,狠命一扯,兩人就都被抓進了鏡子裏。
不少人看到了這一幕。
雖然在場的受害者很多,即使有相關人員維護治安,也還是有些亂,幾乎沒人會注意到其他人。
但姜燭不同。
她可是突然現身的近乎怪物的大佬,自然不少人都注意着她,隨時隨地準備提供幫助。
本來蕭媛揹着她往岸邊走的時候,就有人過來準備接應了。
誰知剛上岸,就被不知從哪兒來的摩托車鏡子給抓走了。
衆人直接呆住。
“剛纔是什麼閃過去了?”
“我沒看錯吧,剛纔鏡子裏確實是伸出來了一隻手吧?”
“我特麼,那是什麼玩意兒啊!”
本來就被沖刷了三觀的他們,再次被沖刷三觀。
“該不會是鏡子仙吧?”
“可鏡子仙不是許願的嗎?怎麼會抓人?”
“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不少人驚慌地跑到摩托車前,仔細查看了鏡子,卻什麼都沒發現。
直到非處所的工作人員趕到,用探測器測量了一下鬼壓,確認鏡子有問題後,立馬警戒,將鏡子隔絕了起來。
“七爺,姜小姐出事了!”
*
這邊,昏昏沉沉的姜燭和蕭媛被抓進了鏡子裏。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姜燭多少是清醒了些許。
蕭媛卻直接昏迷了過去。
“媛媛?”
“別喊了,我給她下了藥,她不會醒來的。”黑斗篷從暗處走了出來,臉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卻還是透出了陰狠怨毒的氣息,“姜燭,我總算是抓到你了!”
姜燭渾身疼得厲害,站都站不起來,直接坐在地上,勉強打起精神。
“是你啊,鏡子仙跟你是一夥兒的?”
“是,爲了抓到你,我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該說不說,他還怪努力勤奮。
“爲什麼抓我?”
離梟是爲了她的血脈之力,黑斗篷是爲了什麼?
也是想要血脈之力嗎?
可他看上去,不像詭異,也不像人。
更像是……妖。
妖怪也覬覦她的血脈之力嗎?
姜燭嗅了嗅,隨即一愣。
她在黑斗篷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他們見過?
“爲什麼?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還敢問我爲什麼?”黑斗篷聲音狠厲,“姜燭,你當初殺我全族七十三口,就沒想過會有今天?”
姜燭愣了:“啊?”
她幾乎從不殺人。
也不殺妖。
師父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人與妖皆是生靈,她應當寬和以待。
她手上沾過幾次血,但不多。
僅有的幾次,還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
可不管怎麼說,七十三口人,太誇張了。
她從未殺過這麼多人。
“我沒做過。”她解釋道。
“沒做過?呵,姜燭,你這張臉,就算是燒成灰我都記得!”黑斗篷冷笑,“你虐殺我族七十三口的場面,我至今不敢忘!”
“但你現在卻是想告訴我,你忘了?”
“姜燭,你簡直該死!”
他太恨了!
姜燭濫殺無辜,滅他全族,不僅逍遙自在,還成爲人人口中的大英雄。
她憑什麼!
她不配!
她這張僞善的臉,他一定要撕下來!
虐殺?
潑天的功德值,不見蹤影。
但這破天的屎盆子,說來就來了!
“你會不會是記錯了?”這鍋她可不背,“或許,是長得跟我很相似的人乾的?”
黑斗篷嗤笑:“就算能長得跟你相似,難不成這世上還能有兩個鬼嬰?”
鬼嬰?
那倒確實沒有。
“我既然滅你全族,爲什麼還留下了你,那時你多大?誰告訴你滅你全族的人是鬼嬰?”
“若不是有道士相救,我也會死在你手裏!”黑斗篷冷聲道,“怎麼,英雄做得多了,都忘記自己以前造的孽了?”
“姜燭,你可真該死啊!”
姜燭當然不認,想要問清楚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並且想辦法把這屎盆子給甩掉。
剛要說什麼,就見黑斗篷突然揭下了斗篷,怒目圓睜:
“姜燭,看着我這張臉,你還敢說,你不記得嗎!”
姜燭一愣。
說實話,被突然潑這屎盆子,她條件反射就想說不記得。
但,事實上是,她記得。
她還真的見過他。
黑斗篷下,不是一張人臉,而是狐狸臉。
比起戴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形,脫下黑斗篷後,他變成了一隻形態正常的狐狸。
毛茸茸的紅色三尾狐。
很漂亮。
這樣好看的三尾狐,見過一次,就不會忘了。
而姜燭很久以前,見過一次。
在一座山上,在那羣三尾狐險些被滅族的時候,見過。
七十三口,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小狐狸,我記得你。”姜燭笑了,“你活下來了啊。”
她就知道,它是能活的。
“怎麼,看到我能活下來,不甘心嗎?”三尾狐狹長的眼睛涼得驚人,“當初你滅我全族,這一次,我也要你看着身邊的人死去,再讓你去死!”
說着,還斜了一眼昏死的蕭媛。
殺氣四溢。
姜燭搖了搖頭:“小狐狸,你記錯了,滅你全族的人不是我。相反,救你的人,是我。”
她趕到的時候,三尾狐就只剩下它一個了。
那時它已經半死不活。
那一日,是她第一次殺人,揹負孽債。
被師父壓在道觀下,跪了足足三個月。
膝蓋都跪摺好幾次。
“你胡說!”三尾狐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不僅不知悔改,竟還敢顛倒黑白!”
“姜燭,你真以爲連天道向着你,你就能肆無忌憚篡改一切了嗎!”
“你做夢!”
三尾狐憤怒至極,爪子一揮,迷香便侵入姜燭的鼻息間。
“姜燭,嘴巴會說謊,但記憶不會!”
“我要讓你在你的記憶中,好好看看,真正的你,究竟是個什麼歃血狂魔!”
姜燭倒在地上,三尾狐化作濃煙,進入她的記憶中。
它要姜燭死得明明白白!
*
三尾狐進入姜燭的幻境中。
血。
入目全是血。
它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枝頭上掛着的三尾狐皮毛,忍不住還是落下了淚。
它滿目悲慼,艱難地往山上走去。
等一下!
爲什麼在姜燭的記憶中,是從這裏開始的?
它被滅族之時,她不應該已經在山上了嗎?
在三尾狐不解時,山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朝山上奔去。
“好濃的血腥氣!”
是姜燭。
她穿着的短袖大褲衩上,沒有血。
三尾狐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