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實的廣播沒錯。
“還是說,我剛纔聽錯了?”老黑訥訥開口,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一定是聽錯了!”
雖然長廊上可以聽到病房的聲音,但能不能聽到是一回事,能不能聽清楚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是完全可以聽清楚的。
但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比起活在未知的恐懼中,老黑寧可接受自己是聽錯了。
姜燭不置可否。
“你沒有拒絕我,沒有拒絕的話,會死的哦……”
“啊——!”
又有人死掉了。
老黑嘴角更白了。
“我應該是又聽錯了吧?”
如果沒聽錯的話,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姜燭視線落在地上的血液上,抿了抿脣:
“沒有聽錯。”
一次可能是聽錯,兩次就不能了。
更何況,他們兩個人,同時聽錯兩次,那可能性就更低了。
“如果沒有聽錯,那規則豈不是怎麼做都是錯的?”
不論按照規則來,還是違反規則,都是個死。
“難不成貼在病房裏的那個不要相信規則的規則纔是真的?”
可不要相信規則,沒有對與錯,那要如何對待規則?
完全沒有準則。
老黑現在腦子直接一團糨糊了。
如果說怎麼做都是個錯,那他和姜燭是怎麼活下來的?
難不成,非得要強大到姜燭這種地步,能武力壓制住詭異才能逃出來嗎?
老黑總覺得不是這樣的。
但以他的智商,完全無法得出其他的結論。
最後只能腦子外置,期盼地看向姜燭。
姜燭搖頭:“我想,或許所有的規則,都是錯的。”
不管是廣播的規則,還是病房裏的規則,都是假的。
可真正的規則究竟是什麼,她不清楚。
老黑完全不動腦子了,就只是屁顛屁顛跟在姜燭身後,她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完全聽從指揮。
兩人順着長廊,來到樓梯間前,頭頂紅色的箭頭指示着往上走。
紅色箭頭一閃一閃的,將昏暗滿是血的樓梯間襯得陰森恐怖。
姜燭進了樓梯。
腦子外置的老黑完全不會害怕了,屁顛屁顛跟着就上了樓梯。
兩人走了很久,都沒能走完樓梯。
回頭一看,七級臺階,擡頭一看,七級臺階。
姜燭往前走一步,再回頭一看,七級臺階,前方還是七級臺階。
“老黑,你後面有幾級臺階?”
老黑看了一眼:“七級。”
“前面呢?”
老黑:“七級。”
很好。
鬼打牆了。
腦子外置的老黑本來沒注意臺階數的,可聽姜燭這樣說,他便也開始數。
往前走一步後,回頭一看,還是七級。
他身形一僵,總覺得四周陰風陣陣,褲腿裏涼颼颼的。
“小孩姐啊……咱好像遇到鬼打牆了!”
幹老黑這一行的人,本來就迷信。
現在遇到鬼打牆,他怕得可以說是瑟瑟發抖。
大手下意識地就揪住了姜燭的小衣角,抖得還怪有頻率的。
姜燭點了點頭:“這樓梯是雙數。”
一般的樓梯臺階都是單數,單爲陽,雙爲陰,雙數的樓梯容易招邪。
而這樓梯,14級,雙數。
“咋辦啊咱……”老黑哭哭唧唧,“這樓梯根本走不到頭,咱們不會走死在這裏吧?”
遺書中,他聲淚俱下地將自己那幾雙臭襪子,進行了十分平等的分配。
遺書上,灑滿了他的淚。
這是一封極具悲劇色彩的遺書。
連姜燭都歎爲觀止,湊了一個腦袋過去,良久才說道:
“你……哪裏掏出來的紙筆?”
他們衣裳都被換成了護士服,包什麼的也都沒了。
所以,老黑是從哪裏摸出來的紙筆?
老黑漲紅了臉:“你問這些做什麼?我一個讀書人,讀書人的事兒,隨身帶着紙筆不是很正常嗎?”
越沒文化,就越想展示自己有文化。
老黑平時生怕被人瞧不上,所以總愛在自己身上各種地方放點紙筆。
就等着有一天有人需要的時候,他能在萬衆矚目中掏出來。
然後被人誇讚果然是讀書人。
姜燭當然不能對讀書人的事兒指手畫腳,只能深切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無知。
老黑倒是不介意她的無知:
“哎,算了,不怪你,你一個不識字的文盲,怎麼能懂我們讀書人的悲傷憂鬱?”
老黑很emo。
就在他四十五度望天,自以爲憂鬱小王子的時候,餘光卻瞥見姜燭扛起了大鐵錘。
哦,大鐵錘啊……
等一下!
大鐵錘?!
老黑僵硬地扭過身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姜燭手裏的大鐵錘:
“小孩姐,這大鐵錘你哪兒來的?”
當然是鬼氣變出來的。
姜燭適時做出剛纔老黑的自信憂鬱的姿態:
“我們社會人的事兒,隨身帶把大鐵錘不是很正常嗎?”
老黑嘴脣嚅動大半天,身爲讀書人的他,竟沒能說出一個詞兒來。
隨身帶鐵錘倒也沒什麼。
但,她這一窮二白兩袖清風的,是從哪兒掏出這把大鐵錘的!
是她瘋了,還是這個社會瘋了?
“哎,算了,不怪你,你一個不混社會的讀書人,怎麼能懂我們社會人的悲傷憂鬱?”
老黑:“……”
“好了,讓開。”姜燭擺了擺手,“今天咱社會人就要讓你瞅瞅,怎麼破鬼打牆!”
老黑驚愕,利索起身,期待不已。
然後就見姜燭一錘子狠狠砸了下去。
老黑:“?”
她這是打算物理破邪祟?
啊這啊這。
小孩姐就是不走尋常路啊。
他超級信服的!
……纔有鬼了!
一把破鐵錘就想破鬼打牆,夢呢?
老黑突然覺得無望了,又捉摸想往遺書上多添幾句,把自己珍藏的臭球鞋也適當瓜分一下。
這不得把他兄弟們給感動死?
正想着,就見姜燭砰一下敲了下去。
“砰——!”
姜燭的力氣是真的大。
老黑甚至覺得自己都被震得嗡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有戲!
果然,只要火力夠足,什麼邪祟什麼妖魔鬼怪,都特麼得靠邊站。
但老黑很快就失望了。
因爲樓梯上一點破損都沒有。
就在老黑提筆就要瓜分臭球鞋時,人瞬間僵住。
“那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