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咱們將軍,還好這一口,我得回去和弟兄們說說,讓那些長着八字鬍的小心一點。”
“可不是嗎,咱們營裏這樣的人還不少呢。”
景熙聽得是嘴角直抽抽,拍着獨輪車扭頭罵道:“胡咧咧什麼呢,老子很正常,再說了,剛纔那是個娘們!”
只見左手邊的護衛眨巴眼道:“娘們可不興長鬍子。”
景熙嘿一聲:“我......”,他一擺手,“我和你們說得着嗎,誰要是敢爛嚼舌頭,看我不打我二十殺威棒,不對,四十!”
兩名護衛撅撅嘴不再言語了。
這時,從陡坡上緩緩上來一行人,但看是那沐晟、李東陽、藍天應、阿難幾人。
四人排成一行朝着景熙走了過來。
兩名護衛恭敬道:“各位大人好!”
沐晟擺手道:“行了,辛苦你們了,去忙別的吧。”
“是。”
護衛走後,沐晟看着景熙破衣爛衫滿是污垢,一臉的疲憊之相,走上前來,從頭到腳的給景熙一通摸索。
惹得景熙哎哎兩聲道:“你怎麼也來這個,一點皮肉傷不打緊,這岐山上可還有紕漏的地方?”
沐晟搖頭道:“已無半點紕漏,這次險中求勝,懸吶。”
景熙朝着李東陽和藍天應拱手道:“外圍打得兇險,辛苦二位了。”
“我們出力倒不少,刀疤臉的項上人頭也不是我們取的。”
聞言,景熙臉一楞道:“不是你倆,還能有誰?”
藍天應和李東陽異口同聲道:“夕拾。”
景熙一拍腦門,猛搓着臉:“這下可好,又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衆人正說着呢,只見坡上又來了三個人,左邊楊虎,右邊李成,中間夾着一個張口閉口俺俺俺的粗狂漢子。
“將軍,您看是誰帶隊來支援的?”楊虎遠遠的就衝着景熙大喊道。
景熙定睛一看,頓時間面色鐵青,就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衆人見勢不對,紛紛後撤兩步。
只見景熙站起身來,只見中間的來者罵道:“好你個挨千刀的王迭六!”
這一聲怒吼,嚇得王迭六當時就愣在了原地,這個粗獷的漢子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扭捏的不敢挪動半步。
景熙自嘲的瘋狂撓頭,指着王迭六氣的半天說不上話來。
衆人還不知其中緣由呢,問過楊虎李成才知道。
原來這個王迭六就是當時在京城幫着景熙夜審離君豪的那位黑騎九營的遊擊將軍。
妥妥的是景熙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送外號王大刀,他在戰場上的兇悍的名聲想必也無需再提。
他因爲幫着景熙搗鼓離君豪,被景黎驍安排豹頭黑騎連帶着九營的三千蟒頭黑騎一同裁撤掉了。
當時景熙還和景黎驍刀劍相向呢,讓他還一陣子難過。
如今他帶着那三千黑騎突然出現在岐山的戰場上,巧奪天機般聰明的景熙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這一切都是局!
而景黎驍就是那個下棋的國手!
景黎驍早早的就知道兵部侍郎徐書賀會敗,而乾陽皇帝一會讓景熙來江南剿匪,所以他提前佈局裁撤九營的三千將士,散佈迷霧,黑白混淆。
可惜的是咱們這位小爺似乎並不領情,這裏面的道道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而離君豪,還有剛剛由子衿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圍繞:“你不過是沾了你老子的光,你有什麼可生氣的?”
這句話在他耳邊無數次的迴響,這些天費盡心力的安排壽誕事宜,再加上這一場惡戰。
無聲的憤怒如同點燃炸藥桶的導火線,一點着,景熙腦袋頂上三寸就冒了白煙。
說實在的,就算沒有這股子火氣,他也是強弩之末了,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他實在不放心山上的收尾事宜,直直等到沐晟彙報完,就倒下休息的。
這下可好,一股子火竄的他七上八下的,噗通一聲,在衆人凝聚的目光下仰倒而去。
“二公子?二公子!”
衆人連忙擁簇了過去,李東陽猛掐他的人中,見不奏效,連忙喊道:“我背二公子下山,讓軍醫候着,抓緊啊!”
於是乎,衆人又忙了起來。
楊虎李成一瞪眼,右手背拍着左手心一攤手道:“這下完犢子了。”
王迭六狂咽口水鬢角的汗都下來了,仰天喃喃道:“是啊,這下我完犢子了。”
兩個時辰後,在府衙門口門檻上坐着捶腿的簾兒,嘟着嘴嘀咕道:“公子怎麼還不回來,不都打贏了嘛,站的腿都酸了。”
簾兒這妮子從接到勝利的消息後,已經在這裏站等了三個時辰,可把她着急壞了,想着馬上就可以見到公子了,又託着傻笑了起來。
“哼哼,今晚上給公子做八寶鴨,蓮子羹,小籠包......”
這時,只見府衙衚衕的盡頭,泛起灰塵撲撲,簾兒歪頭不明所以的咦了一聲。
只見李東陽和阿難擡着擔架就衝了過來,身後跟着一大羣人,神色慌張的直飆汗。
“嗯?你們幹什麼啊,我家公子呢?”
李東陽和阿難剎住腳步,大口喘着氣道:“簾大姐兒,二公子擱這呢。”
簾兒側過身子一瞅,呀了一聲,撲倒擔架旁邊眼帶淚花急促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額......”李東陽撓着臉,“這就一言難盡了,總之讓大夫瞧過了,沒有什麼要緊的,就是累着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聞言,簾兒才鬆了半口氣,心疼的摸着景熙身上的傷口。
景熙似乎感應到了簾兒細膩無骨的小手,緩緩的睜開半張眼皮,嘴角扯了點弧度虛弱的說道:“我沒事,簾兒。”
說完又昏死了過去,簾兒不停歇的喚着他:“公子,公子~~~”
“呢個,簾大姐兒,你看我們是......”
簾兒嘟嘴道:“回院子吧,我要照顧公子,讓幾個大夫每隔半天過來一趟!”
“哎哎,好,我這就安排。”
至此,整個江南西道的匪亂算是平定了。
一場風浪結束,宣示着下一場風浪的來臨,只怕是後浪還比前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