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

    他們的雙腳就像是被釘子釘死了一般,又或者是,眼前的景象太過於出乎意料。

    只見雷多此刻正跪在地上,那把轉輪手槍跌墜於地,離他約有三米遠,他持槍的左臂,正面前之人死死地踩住。

    而這人,正是陸淮!

    那一槍的確是雷多打出來的,出膛的子彈以突破音障的速度朝着陸淮飆飛,在他們眼裏,這枚子彈,足以要了陸淮的性命。

    然而實際上,就在雷多叩響扳機的一瞬間,陸淮已經動了。

    他的身形向前,閃電般地飛出一腳,正中雷多的手腕,而那一枚子彈,堪堪地擦着陸淮頭頂的髮梢飛逝而去。

    轉輪手槍脫手而出,雷多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一黑,原來是陸淮的兩隻手指,戳中了他的喉嚨。

    瞬間的缺氧讓雷多轟然跪倒在地,左手的手腕產來一陣鈍痛,那陸淮的一隻腳,已經踩了上去,控制住他的行動。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當衆人反應過來之時,猶如怒熊般魁梧的雷多,已經跪在陸淮的面前!

    枯草的衆人見狀,下意識地就要持械上前。

    “退下!”

    布萊澤一聲怒吼,震退了身後的衆人。

    他緊緊地盯着陸淮,銳利的瞳孔中泛着難以置信之色。

    這可是雷多,哪怕受傷了,也是枯草中僅次於他的強者。

    居然在持槍的情況下,如此輕易便被制服了。

    一開始的時候,全然沒有察覺到這個青年具有此等實力……

    而地火這邊,也是陷入震驚之中。

    地火內,無論哪一個人。

    他能夠躲開子彈,然後制服枯草的副首領,隨後還要讓他跪在自己面前。

    這足夠讓地火的所有人,在公開投票中推選他爲核心幹部!

    以至於此刻,雖然地火對於陸淮依然抱有質疑,但已經開始有人在低聲喝彩。

    反觀陸淮,他瞪着眼睛,呼吸略粗重。

    此刻的他剛剛從自己沒有被子彈擊中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冷汗早已將他的背後浸溼。

    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看見雷多正一臉痛苦與憤恨之色跪在他面前時,陸淮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來了……”

    心中一抹雀躍,陸淮驚喜地轉過頭。

    而就在他望去的方向,紫色的燕尾包裹着雪白的花苞,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平靜地朝着這邊緩步走來。

    “黑塔女士!”

    陸淮伸出手,用力揮了揮。

    而這個動作也是被在場的衆人看到,他們順着陸淮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個正在走來的少女。

    那個一臉淡漠之色,名爲黑塔的,少女人形。

    就像是壓根沒有看見此處聚集的衆人,黑塔雙手背在身後,漫不經心的走到陸淮面前,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你脫我鞋子幹嘛?”

    陸淮:“……”

    他萬萬沒想到黑塔上線後,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這個。

    不過想一想,昨天把人偶抱到牀上之後,的確忘記了給她穿鞋子。

    好吧,第一次照顧自己以外的人……偶,有些不習慣。

    “爲了洗的更乾淨一點,所以脫掉了,然後忘記穿上了。”陸淮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要不是人偶上配置了全感即時同步,今天不知道會把腳搞得多髒。”黑塔踢了踢鞋子,“下不爲例。”

    “哦……等?”

    下不爲例?還有下次?

    嗯嗯,看來下次好好準備一下。

    “雷多!回來!”

    此刻,布萊澤怒吼一聲,而脫離了陸淮控制的雷多,他緊咬着牙,在地火諷刺與鄙夷的目光中,走到了布萊澤面前。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只見布萊澤狠狠的一巴掌打在雷多的臉上。

    “我一開始就在說,我們枯草之內,沒有暗箭傷人的雜種。”

    “你是覺得這句話不中聽?”

    雷多沒有說話,他低着頭,臉上的肌肉抽搐着,雙眼猩紅幾乎要流出血來。

    布萊澤狠厲的目光從雷多身上移開,看向了不遠處一直沉默不語的娜塔莎。

    “娜塔莎小姐,今天,我們這件事沒有解決,但,我布萊澤願意保證。”

    “我們枯草,的確是和地火站在對立面,但我們絕對不會向着同爲下城區同胞的你們做此等骯髒之事。”

    “或許有人挑撥離間,也或許其中有不爲人知的原因,但我願意保證,五天之內,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娜塔莎眉頭緊鎖着,她看了一眼陸淮,見後者此刻正忙着跟那名叫做黑塔的少女人偶交流着,收回了目光。

    “我相信你的人品,可以說到做到。”

    “當然。”布萊澤昂然道,“如果,你們地火能夠找到證明我枯草做下此等不齒之事的證據,我絕不會抵賴!”

    “當真麼。”

    正在布萊澤陳詞之時,一個空洞聲音忽然傳來,聲音中的冰寒之意,竟是讓在場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娜塔莎瞳孔微微一縮,她轉頭看去,只見從磐巖鎮的方向,一個纖細的紫色身影正朝着這邊走來,在那個身影的肩膀之上,扛着一卷深灰色的,被繩子捆着的棉被。

    “希兒……”看着希兒的身影,忽然間,娜塔莎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希兒一步步地走來,麻木的臉龐就像是一塊化不開的堅冰,生硬,冰冷,令人望而卻步。

    她停下了腳步,雙手捧着那一卷棉被,輕輕地放在了地上,就像是捧着什麼易碎品般。

    “布萊澤首領。”希兒擡起頭,陰影籠罩在她的臉龐之上,巨大的鐮刀輕輕劃過,劃開了棉被之上的繩子。

    “看吧。”

    繩索斷裂,捲起的棉被鬆散開來,被包裹在其中的一具軀體,也暴露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首……首領!”

    “奧列格首領!這是……”

    “枯草,是枯草他們乾的!這些該死的混蛋!”

    棉被之中,奧列格的遺體安靜地躺在那裏,下城區的溫暖讓他身上凝結的冰漸漸融化,那凝結於腰側的血液滲透而出,染溼了被子。

    “停下……”

    娜塔莎伸出手來,她試圖阻止地火的暴動,然而,渾身的無力感讓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奧列格,真的死了。

    而此刻,布萊澤看着地上之人的遺體,他的眉頭擰緊,又鬆開,眼瞳之中劃過困惑,不解,憤怒。

    以及悲痛。

    真的死了啊……老頭,我還以爲……

    怒罵之聲愈發洶涌,已經有地火的成員試圖跨過兩邊的陣線,然而娜塔莎和布萊澤,他們都沒有作聲。

    “布萊澤,你看,奧列格他的身上只有這一處傷口,他是在雪原之中,流了一半的血,然後生生被凍死的。”

    希兒死死地盯着布萊澤,手中的鐮刀有着陣陣嗡鳴之聲傳出。

    “好手段,你可真會折磨他啊。”

    “我……”

    布萊澤咬着牙,倒吸一口涼氣,他想要辯解,雖然奧列格確實死了,但這並不能證明就是他們枯草做的。

    根本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但他開不了口,就連握住腰刀的手,都在顫抖。

    “殺人,償命,你可以還手。”希兒上前一步,寒光掠過,鐮刀的影子劃破虛空。

    “這不過會讓你死的更痛苦一些。”

    對峙的兩人,猶如怒號的火山,在下一刻就要噴發。

    “這屍體看起來不對啊。”

    一個冷不丁的聲音插了進來。

    衆人的視線聚集而去,只見陸淮站在奧列格的遺體前,彎着腰看了又看,撓了撓頭。

    “總感覺跟我當時埋了他的時候,有點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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