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數日,空間站維持着一如既往的寧靜。

    因了模擬宇宙的關閉,陸淮最近在黑塔手下的工作也變得輕鬆了起來,每日要做的最多事情就是~

    被黑塔嗆兩句,用來放鬆心情。

    而陸淮也樂得輕鬆,畢竟打工人打工魂,只要能摸魚,何樂而不爲呢?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幾天黑塔就不知道從哪裏套出來一堆皺巴巴的文件,看起來就像是被揉過的紙頁。

    “這東西,你來寫。”

    陸淮略有疑惑地將第一張紙鋪平,然而上面的標題就讓他呼吸慢了半拍。

    《我如何加入天才俱樂部並體認萬物》

    黑塔着。

    “燭墨學派克那個誰來着……哦對,克里歐學士,應該就叫這個名字。”

    “她跟我提及過希望我爲這個宇宙寫點東西,本來我是懶得寫,後來想想寫一寫也無妨,又沒什麼壞處,而且我偶爾的確有那麼點時間。”

    “之前公司送來了預支的稿酬,說實話,1後面跟了幾個0我記不太清了,總之稍微有點喫驚,既然有點回報,不如認真寫寫。”

    說到這裏,黑塔擺了擺手:“不過最近又覺得有些無趣了,寫東西的時候雖然也會引發思考,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背述已知之事,有點難以爲繼了。”

    “所以,你來寫好了。”

    聽着黑塔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陸淮甚至覺得有些欣慰。

    然而接下來就頭疼了。

    博士學會的邀請,公司支付了天文數字級別的鉅額稿酬,他們是想要讓黑塔女士能夠爲宇宙留下着作。

    誰想看他寫的東西?

    黑塔似乎早就瞭解陸淮的顧慮,她開口道:“放心,你寫出來的東西我勉強會把把關,畢竟收了錢,也不會隨意敷衍過去嘛。”

    這壓根兒就不是把關與否的問題。

    陸淮大致看了一眼原本的文稿,且不說黑塔想寫的東西他自己知道多少,單是那一句“筆者並非不知廉恥,而是廉恥之於筆者屁也不是。”

    他覺得這種氣勢很難模仿上來啊。

    從這一天開始,原本平安喜樂的日子就被下了餃子。

    然而這只是其中一件麻煩事兒。

    “嗯……這邊裂界朝着收容艙段內側,右手邊第五個科室蔓延了,這裏暫時不會出現裂界造物。”

    手持着‘描寫理性’,陸淮在保衛科一衆戰鬥人員的簇擁下,跟隨着沉默寡言的阿蘭對警戒區外的裂界進行清掃。

    看着周圍未被完全關閉的艙室,陸淮微微皺眉,朝着‘描寫理性’問了一句。

    “除了被蔓延的科室外,其他地方還有那些東西的殘黨嗎?”

    【那是當然,想看一眼嗎?前方五米門口左轉。】

    五米?

    那不就是眼前的這個科室嗎?

    “阿蘭!小心你的左邊!”

    陸淮話音剛出,一道銀色的射線從左手邊的艙室內猛然暴射而出。

    “嘭!”

    劇烈的爆鳴聲響起,只見阿蘭手中的寬刃重劍橫於面前,硬生生從正面接下那一擊!

    目光依舊保持着冷靜,在裂界造物攻擊的間隙,阿蘭提劍躋身上前,重劍之上如有雷霆翻涌,隨之而來的是電光火石的一斬。

    “多謝提醒,陸淮。”

    阿蘭收回大劍,聲音與平日一般波瀾不驚。

    “相比於那些善於模仿的怪物,這種單體核心的存在更麻煩,他們幾乎不會發出聲音,複雜地形中很難察覺到。”

    看了一眼地上已經熄滅的核心,周圍散落着正在逐漸消逝的如面具般的碎片。

    這種東西陸淮有過了解,它叫做無想面具。

    在善於對此位面生物進行模仿的裂界造物中,無想面具或許更讓人難以接受,它們漆黑的核心之外環繞的是神態各異的詭異面具。

    而那些面具,則是由被裂界所殺死的生物殘軀拼接而成。

    空間站裏有什麼能被殺死呢?自然是在一線維持安定,清理裂界的保衛科戰鬥人員們。

    他們第一次死於裂界之中,而第二次,由他們所尊敬的阿蘭大哥,親手斬卻了痛苦的殘生。

    看着阿蘭那無喜無悲的表情,陸淮有些感慨,他一開始也是有過猶豫的吧。

    否則身上便不會有如此多的傷痕了。

    之後,在陸淮的指引下,阿蘭等人成功地清理了一個發生了位置轉移的裂界,這一次的行動十分順利,僅有少數幾人受到了輕傷。

    “多虧了你的幫忙,陸淮。”

    行動結束後,陸淮與阿蘭返回保衛科時,阿蘭開口道。

    “如果沒有你提前預知戰場情況,我們不可能這麼順利。”

    “在反物質軍團入侵之後,防衛科便是人員迭代最爲頻繁的科室,清理裂界的行動永遠飽含着未知和風險,沒人知道下一秒那個扭曲的裂縫中會鑽出什麼。”

    “七十九,對,我記得很清楚。”

    阿蘭轉過頭,望向被封鎖的區域。

    “這是近一年來陣亡於清理裂界的行動中,防衛科弟兄們的數量,每一次行動,死亡人數都不會低於五人。”

    “所以……”

    阿蘭擡起頭,他直視着陸淮,朝着他伸出手。

    “真的非常感謝。”

    陸淮默然,良久之後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上一次偶然用‘描寫理性’幫他們指示了裂界的行動軌跡,沒想到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被保衛科的人纏上了。

    雖然陸淮很無奈,大家都是要幹活的,我也不能一直就杵在你們保衛科嘛。

    你都這樣說了,讓我怎麼抱怨呢?

    伸出手,和阿蘭握在一起,陸淮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說。

    “爲了空間站,我們立場一致。”

    “嗯。”阿蘭點了點頭,他的嘴角罕見地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從保衛科離開後,陸淮正想要回自己的房間,黑塔的聲音忽然就從項圈中傳了出來。

    “到頂層星環臺來。”

    星環臺?

    這個名字有點陌生,陸淮迴應了一聲,隨後直接去乘上了太空電梯。

    無所謂,去了就知道。

    電梯一路向上,然而在通過了某個樓層後,忽然一道綠色的光網照射在陸淮的身上。

    還未等他反應,光網消失,電子音響起。

    “臨時許可生效,允許通過。”

    臨時許可?這個地方這麼神祕的嗎?

    當時在定級的時候,艾絲妲宣佈陸淮的職位時,他還以爲自己已經有最高權限了呢。

    看來還是別飄,空間站這麼大,現在去逛一圈說不定還會迷路。

    電梯的艙門在此刻打開,映入陸淮眼中的並非是常見的辦公室,或者是錯綜複雜的走廊。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開闊的大廳,裏面陳列着各種常見的傢俱,充滿着生活氣息。

    但是那些傢俱一眼看去就覺得很貴……

    大廳的頂端並非是密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透明的幕牆,星穹璀璨的光輝如同大河之水傾瀉而下,一覽無餘。

    “看這邊,別亂瞧。”

    黑塔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陸淮轉頭望去,只見在那宏偉的落地窗前,黑塔正坐在椅子上低頭按手機,而在她身邊,艾絲妲笑着揮了揮手。

    陸淮走上前,打量了一下,隨後伸出手指着兩人中間。

    “爲什麼這裏會有一架微型殲星炮?”

    艾絲妲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身邊那一臺精密的大型設備。

    “……這不是殲星炮,這是一臺光學望遠鏡。”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大概是在憋笑。

    陸淮汗顏。

    不好意思,之前沒接觸過這些,真沒見過口徑三米的望遠鏡。

    “說點正事,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已經定好了。”

    黑塔收起手機,表情淡淡地開口。

    “那是一顆在五個琥珀紀前被觀測到的行星,當時進行初步判定後就結束了,並未被重視,直到四年前艾絲妲重新觀測後纔對那邊的星球歷程有了新的瞭解。”

    “而那顆星球的名爲……”

    “賽本因·波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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