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橋尖銳的聲音刺耳難聽,姜硯遲蹙眉,把菸頭放在腳底碾碎火星。

    “逃?”捕捉到謝春橋使用的詞彙,他臉上寥寥無幾的人情味消失殆盡,冷冷睨她,“你對虞商商做了什麼?”

    姜硯遲表情陰寒,她不禁產生了幾分懼怕。

    說話聲音減弱:“她曾經踩壞我的鞋暴打我一頓,還跟表哥你這麼完美的人分手,根本不配做姜家女主人,我只是想把她關起來,讓她長個記性而已。”

    聲音細若蚊蠅,到最後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謝春橋囁嚅着不敢說話了,她從未見過姜硯遲哪一刻臉色比現在還差,黑得像沉沉夜色,眼睛裏黯淡無光。

    “謝春橋,你最不該觸犯我的底線。”他說,“宴會結束以後,我會向姨母說明,安排你出國留學。”

    謝春橋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我不去!表哥,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想去抓他的手,讓他慎重考慮,卻被姜硯遲嫌惡躲開。

    謝春橋從小溫室裏長大,沒去外界生存過,國外語言不通。獨自一人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焉有活路!

    她哭喪着臉:“表哥,求你再考慮考慮,我真的不能出國!”

    媽媽一切盡聽姜硯遲的,他發話,媽媽肯定唯命是從,到時再無轉圜餘地。

    然而姜硯遲卻厭惡地冷嘲:“既然你與虞商商無法共處,就去國外冷靜一下,什麼時候她消氣了再回來。”

    姜硯遲甩下這句話,大步離去,身後謝春橋掙扎問道:“她若一輩子不消氣……”

    剩下的話沒敢繼續說。

    她錯估了虞商商在表哥心中的地位,初戀是磨不去的白月光。

    該死的女人,謝春橋死死咬住腮肉。

    晚間歌舞昇平,遊艇五彩光芒照亮黑暗的海夜。

    先生小姐穿着昂貴的禮服,戴着珍稀的金銀首飾,亮堂堂閃爍光澤。

    京城平日一年見不着人影的富商們齊聚甲板,已婚男士挽着妻子,未婚男士挽着女伴,唯有一人特立獨行。

    姜硯遲身高優渥,聳立在衆人之間,手舉紅酒杯。許多異性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當事人卻眺望夜色,彷彿船上已沒有能令他動容的事物。

    大腹便便的富翁走過來敬酒:“許久未見,姜總風采依舊,迷得這些同齡女子五迷三道!”

    分不清對方是哪位合作伙伴,只記得面熟,姜硯遲淡淡舉杯同他回禮,並未回答任何話。

    他少言寡語的性子京城商場中人皆略有耳聞,無人敢置喙。

    富翁不覺得尷尬,摸摸光溜溜的腦袋,笑呵呵說道:“姜總先忙,我去會會其他人。”

    這次姜硯遲迴了:“請便。”

    只揀簡單的句子回覆,也是沒誰了。

    陸續有其他人見姜硯遲肯賞臉,湊上去跟他講話。姜硯遲全部機械回覆一樣的句子模板,直到白忱過來,衆人才紛紛散去。

    白家經濟糾紛稍有緩和,白忱這兩天眼底青黑輕了些,心情緩和,“遲爺。”

    姜硯遲俯視甲板四周,眼睛裏灰撲撲藏着失望:“好慢。”

    白忱很懂他說的是什麼。

    “商商這個時候應該在換衣服,馬上就來。”

    “她有男伴嗎?”

    舞會要跳舞的。

    白忱遲疑:“有,聽說元程邀請過她。”

    “何時?”

    “上船後。”

    她已知他在,還接受了別的男人邀請。

    壞女人。

    姜硯遲厭倦垂下眉眼,注視酒杯中濃稠搖晃的紅酒。

    人羣中幾聲驚呼。

    “快看,那邊有個絕世美人!”

    “哇,好美!”

    “她脖子上戴着的可是前幾日五十億拍賣,名貴寶石項鍊天堂守望?”

    “是是是,拍賣時我也在場,絕不會認錯!寶石配她的樣貌錦上添花,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

    讚不絕口的謳歌吸引其他人尋聲望去。

    只見甲板轉角樓梯走下來一位白色旗袍少女,白皙的脖頸窩處,一顆藍色星星寶石熠熠生輝,照耀海邊黑暗旮旯。

    比燈光耀眼,與月光平齊。

    再看那少女,五官端正,眉眼柔似月色,身體嬌軟堪比狐狸精,走路透着一股誘惑的媚態。

    人羣沸騰。

    “她是誰家姑娘,好生漂亮,之前從未見過。”

    “好像是……”

    “虞家,虞定誠的女兒虞商商!”

    虞商商眉眼含笑,雙手優雅疊在下腹,緩緩自樓梯走下來,接受萬衆注目洗禮。

    目光遊走,找到藍幼敏位置,同驚恐的她對視,虞商商莞爾。

    藍幼敏,你怕是沒想到我逃出來了。

    今晚之後,輪到我的回合。

    元程等在樓梯下面,掩去一身疲憊,溫柔伸出手扶她:“商商,你今晚很美。”

    衆目睽睽之下,虞商商回握他的手,溫聲笑道:“謝謝。”

    同他站到一起。

    虞商商站定後,無數道目光久久未消散,幾日來等的就是此刻,她肩膀挺得很直。

    等待裴澤忌出現主持舞會的過程中,她敏感發覺這些向她投來的目光裏有一道隱晦的,不容易察覺的視線。

    待回頭看去,視線消失了。

    她在視線方向看到了白忱和姜硯遲,前者朝她舉杯,後者側目看別的地方,側臉線條凜冽。

    虞商商回酒,抿了一口。

    萬衆期待的裴澤忌終於出現,他手握話筒,站到甲板最中心。

    “在場各位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能賞臉來裴某的宴會,裴某感激不盡。”

    一堆客套的酒場語,衆人給足裴澤忌面子。

    畢竟姜家的人都來了,證明姜家對裴家足夠包容,既然如此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衆人皆知舞會舉辦,身邊成雙入對,男士瀟灑,女士美麗。”裴澤忌微微一笑,笑容狡黠,“裴某常年生活在國外,風情開放,故舞會也非平常。”

    “今日舞會採取黑夜模式。”

    有人急腸子,提前問道:“什麼是黑夜模式?”

    “所謂黑夜模式即爲自由人,遊艇關閉燈光,黑暗中你們需要自行找尋伴侶,共舞一曲。一曲結束後身邊的異性是關燈前的異性,即可獲得裴家公司旗下專供紅酒一箱。”

    裴家酒場很有名氣,紅酒以濃醇着名。

    不得不承認裴澤忌說的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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