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溫柔柔地笑,蒼老的五官依稀可見當年精緻,雖有歲月磨刀石,仍可見得當年沉魚落雁的無限風光。
她的臉再年輕五十歲,必能轟動一時,與現在的當紅小花不遑多讓。
再加上和藹可親的性格,就連身爲同性的虞商商都想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兒,忘記了家裏貧窮的生活。
奶奶收走十字繡和針頭,把炕收拾的井井有條,讓虞商商坐到身邊,一直抓着她的手,珍惜地多看一眼是一眼。
姜硯遲不經常回來,好不容易帶着心愛的女孩回來看望她,下一次再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奶奶可得好好把虞商商的容顏記在心裏。
這可是從小被姜家培養的冷心冷情的姜硯遲唯一帶回家的女孩,他看上的人,一定優秀。
奶奶指着櫃子上使了很多年,把手丟去一半的刀子:“阿遲,快把刀子拿過來,我要削梨給商商丫頭喫。這些梨可是樹上結的好梨,甜的很。”
果盤裏的梨已經爛了,或許是成熟後掉到地上砸爛的,也可能是捨不得喫,放了好幾天自然催爛的。
姜硯遲拿來刀,沒給奶奶,悶頭拿起一個還算完整的梨:“刀子鋒利,我削吧。”
把炕上的梨削皮,切半,一半給奶奶,一半給虞商商。
梨爛了一塊,已經被削去了。
按理說虞商商從來不喫爛了的水果,但凡有一丁點爛,證明整個水果都不好了,只不過先爛了一塊而已。
姜硯遲曉得虞商商嬌氣的性子,給她梨的時候,已經找好理由:“路上吃了那麼多東西,還有胃口裝別的?”
奶奶沒想那麼多,家裏爛掉的梨已經算得上唯一一個可以拿來招待客人的東西,她催促道:“自家樹上結的梨子,可甜了,丫頭快嚐嚐。”
虞商商看見奶奶慈祥的表情,沒忍心拒絕。
爛了的也能喫。
她接過梨啃了一口,很甜。
姜硯遲驚奇挑眉,沒想到她能接。
事實上還不到梨成熟的季節,奶奶家的梨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結果比一般梨子快。
她笑彎了眉,豎起大拇指誇讚:“好喫!”
奶奶豎起耳朵聽她講話,得到虞商商肯定的語氣時,頓時心寬了一大截,笑着說:“喜歡就行,倉庫裏還有一籃梨子,走的時候帶着。”
很怕因爲她的住址環境,從而讓虞商商看扁姜硯遲,奶奶本來懸着的一顆心因爲虞商商毫不猶豫的誇獎而放下。
本來家裏就沒幾樣好喫的,再拿走梨,奶奶還喫什麼?
虞商商連忙擺手:“不用了奶奶,京城什麼都有。”
奶奶卻道:“大城市的梨都打了農藥,不健康,奶奶種的梨純天然。”
盛情難卻,虞商商看了一眼姜硯遲,他挑眉不做表示,意指想要就要。
她只好道:“謝謝奶奶。”
“別言謝,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奶奶臉上的笑自進門沒落下過,“阿遲,你這次帶着商商丫頭回來,不僅僅爲了讓我見見你的未婚妻吧?”
雖然姜硯遲從小沒養在她身邊,但他經常來探望,脾氣秉性奶奶一清二楚。
他們風塵僕僕,看樣子很趕時間。
姜硯遲頷首,把削水果的刀子用水清洗乾淨,說起正事:“因爲一些原因,爺爺阻止我和商商在一起,他說要得到您的首肯,纔會同意我們的婚事。”
奶奶慈祥的臉瞬間勃然大怒,說變就變:“混賬東西,我看他是老糊塗了,把這麼可愛的丫頭往外推!”
怒氣衝衝的怒喝牽扯到身體某處神經,奶奶捂着胸口皺起臉。
虞商商離得近,率先發覺到她的痛苦,連忙扶住給她順氣:“奶奶別生氣,身體最重要。”
縱然傲氣半生,平生沒幾個人真正走進虞商商心裏,甫一聽到奶奶說她可愛,虞商商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神時才發覺心底暖洋洋。
被奶奶的話暖到心底,冰封的湖面破開一條裂縫。
說不感動是假的。
好在奶奶身體健朗,並無大礙,兩人也算放下心來。
虞商商正在感動之餘,姜硯遲幽幽說道:“他還說如果您不同意,就拆散我們,把商商送出國,給我挑選聯姻對象,分隔兩地,永不相見。”
虞商商:“?”
這不純純胡扯。
老薑總什麼時候說過?
遠隔天涯的老薑總:“阿嚏!”
他摸摸鼻子,心道還能是凍着了?
爲何一直打噴嚏。
找不到因果,他無可奈何繼續修剪花枝,噴嚏聲未停。
鎮子最深處。
一處茅草屋內,老婦人氣得渾身發抖,食指指着天邊:“你們倆放心在一塊,我倒要看看,當年他已然承受分離之痛,現在還要親手將自己的孫子拆散,此情是何居心!”
陷害完老薑總功成身退的姜硯遲:“那便拜託奶奶同我們一起回去,找爺爺說清楚。”
與虞商商四目相對,兩人皆鬆氣。
聽奶奶的意思,他們八九不離十可以放寬心在一起了。
奶奶在氣頭上,直言道:“丫頭,你不用管那個老頭子,這次我過去給你們撐腰!”
虞商商笑眯眯地說:“謝謝奶奶。”
很親切的稱呼。
奶奶比虞商商家裏人都要關心她,令虞商商心情舒暢。
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比親生父母還讓她親切。
姜硯遲有條不紊地說:“我們想在鎮子上住幾天,等您收拾完行李再走。正好您去京城給我們做見證,兩家在一起喫頓飯,把訂婚的時間定下來。”
他等不及娶了虞商商。
時間越久,越會發生變故。
十八年都等來了,越是快要成功的時刻,他卻越緊張突生不好的事情。
沒和虞商商領證之前,在法律上他們就不是合法夫妻。
姜硯遲等不了那麼久。
一旦老薑總鬆口,立刻挑選最近的黃道吉日訂婚。
“行,今晚奶奶殺羊給你們喫!”
奶奶豪爽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