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遲頷首。

    他也是這麼想的。

    側眸望向身邊一直玩手機的虞商商,輕聲問:“商商覺得呢?”

    虞商商點了點頭,談正事時收起手機,一臉正色:“反正基本在酒店裏面,冷不到哪去,等到夏天熱的時候還有個把月,太慢了,還是提前一點時間吧。”

    姜硯遲縱容道:“好。”

    說是商量訂婚事宜,其實就是通知,具體的虞商商全部說了算。

    虞母身邊,虞凌竹看着姜硯遲溺愛虞商商的目光,嫉妒得快把銀牙咬碎。

    憑什麼!

    世界上所有好東西由虞商商優先挑選,她只能從虞商商手底拼盡全力掠奪,拼命學習,討好所有人,才能穩住腳跟。

    生而爲人,爲何虞商商就得高人一等?

    她哪裏不如這個一事無成的廢人!

    虞凌竹恨得牙癢癢。

    眼睛往旁邊一瞥,虞商商正好對上虞凌竹恨意綿綿的雙目。

    發覺虞商商視線,她若無其事收回目光,恢復柔弱小白蓮的姿態。

    削了一個蘋果,親切遞給虞父,端的一手孝順女兒。

    虞父擺擺手,本來想繼續同虞商商商量訂婚時家裏需要邀請的親戚,因這一個蘋果,神思轉移到她身上。

    虞父慈祥關心道:“小竹,律師事務所建的怎麼樣了?”

    虞凌竹謙遜回答:“爸爸,樣式已經建的差不多了,等開業的時候希望爸爸可以賞光,同我一起剪綵開業。”

    語氣溫和謙卑。

    未等虞父回答,虞商商好奇般突然提及:“何時剪綵?”

    小時候兩人互相掐架,長大了劍拔弩張,怨氣更盛,虞商商從不屑於回答虞凌竹的話,更是很少同她講話,今日破天荒主動提問。

    虞家三人皆愣住。

    虞凌竹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

    要知道虞商商從來都不會跟她主動說話,這麼些年以來依靠她的強勢以及虞凌竹的柔弱,她拉攏虞家許多人心,也成功塑造虞商商的囂張跋扈,讓很多人不滿。

    十年如一日保持虛僞面孔,也習慣了虞商商的厭惡,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虞母連忙拍拍虞凌竹小臂,驚喜道:“小竹,商商跟你說話呢。”

    “啊?”虞凌竹愣愣回神,掩蓋心不甘情不願,保持得體的微笑,“下月中旬。”

    “哦,真可惜。”虞商商滿臉惋惜,“下月中旬訂婚,正好錯開時間了。”

    回家應是商量訂婚時間,之前明明說沒定下來具體時辰,可當虞凌竹說出律師事務所中旬開業之後,虞商商突然就確定了訂婚的時間。

    意思不言而喻。

    開業的時候虞凌竹脫不開身,且剪綵時間確定下來後不能更改,到那時虞商商訂婚正好不用邀請她,省的礙眼,別人也找不出她的麻煩來。

    虞凌竹臉色瞬間掛不住了。

    虞商商的性子誰也勸不動,虞父臉色憤懣,卻無法訓斥她。

    虞商商身後有姜硯遲撐腰,誰也無法撼動。

    虞商商翹起二郎腿,清秀的眉毛朝果盤裏的橘子瞥了一眼,又回頭瞥姜硯遲。

    姜硯遲拿起她看的橘子,掰開橘子瓣,撕掉上面的白色筋絡,放在寬大的手掌裏,遞到她面前。

    虞商商悠閒拾起一半黃澄橙的橘子,慢斯條理填進嘴裏,心情平靜:“另外,如果爸爸在訂婚那天想去參加律師事務所開張儀式,提前說一聲,訂婚宴就不給你留座了。多一個人多一分錢。”

    虞父瞪大雙目,再也忍不住,顫顫巍巍舉起手指着她:“你……放肆!”

    虞商商無辜眨眨眼:“我說的不對嗎?”

    既然他們偏心虞凌竹,她又何必留戀這個家。

    虞父虞母不在乎血緣關係,身爲子女,虞商商也沒必要在乎。

    虞母連忙拉住虞父,苦笑着打圓場:“商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都別吵了。”

    勸住虞父,又轉移話題道:“商商,你和硯遲今晚在家住下如何,好久沒回家住了。你的屋子我每天叫阿姨打掃,乾乾淨淨的。”

    虞商商扯開嘴角輕笑,佯裝懵懂: “哪個阿姨?”

    這時,身邊泡茶的阿姨說道:“小姐,夫人提醒我每日至少打掃一遍您的房間,到現在屋子裏一塵不染,昨日新換的牀單,可以住人。”

    阿姨一臉自豪,等着被誇的模樣。

    虞商商恍然大悟一般,面露難色:“難爲阿姨整理我的房間。對了,阿姨之前怎麼被僱進來的?”

    阿姨沒多想,直道:“不瞞小姐說,這幾年我家孩子生病,手頭緊。王姐把我介紹給虞夫人,虞夫人心性善良,將我納進虞家。”

    王姐是家裏做飯的傭人。

    平時虞家也不僱多餘的人,只養着一個做飯的就夠了,這位阿姨是不久之前僱來的,虞商商三年前就不在家住了,偶爾回家幾天,和阿姨並不熟悉。

    她面露意味深長的笑容:“阿姨到現在還缺錢?”

    泡茶的手輕微抖了抖。

    虞家給的工資高於大多數豪商,即使現在手頭寬裕,阿姨也不想走。

    這裏生活環境好,有喫有喝,還有……

    脖子上綠色瑪瑙項鍊在暖光下閃爍冰涼的光澤。

    價值千金的項鍊,按照原來的家庭環境,一輩子捨不得買。

    阿姨悻悻道:“還行,有點尾款沒還上。”

    “既然還不上錢……”虞商商盯着她脖子衣領遮蓋的地方,那裏堪堪露出來一點綠色光澤,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若非那時候阿姨蹲下身給她找拖鞋,虞商商可能也不會發現,她恍然未覺道:“阿姨,你脖子上的項鍊如何得來,莫不是媽媽送你的,好漂亮,我記得之前在金店見過一件類似的,要花不少錢呢。”

    話一出口,立刻引來衆多眼睛圍觀。

    虞母這才發現阿姨脖子上帶着價格不菲的瑪瑙項鍊,也甚是疑惑,回答虞商商的問題:“媽媽沒送過。”

    他們沒看見的是,虞母身後,虞凌竹笑容僵住,一點點消失殆盡。

    阿姨也慌亂陣腳,一時不察,居然不小心將手中的玻璃茶碗打翻。

    茶碗是虞父珍藏之物,花了不少功夫從一個大師手中淘來的,一共六個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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