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遲靜默。

    緩了幾秒,“你說。”

    意思就是承認他有隱瞞的事,答應這筆交易。

    虞商商舒出一口氣,他肯答應,代表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無藥可救。

    她溫柔地望着姜硯遲,神色眷戀。

    “其實我……”

    話音剛落。

    “918,姜先生,門外有人找您。”

    一位護士推開門,態度恭敬地對姜硯遲說道,也打斷了虞商商的話。

    她蹙眉,閉上嘴。

    姜硯遲淡淡擡眸,冷漠應聲:“好。”

    護士說完話之後,很有眼力見走出去。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姜硯遲摸摸她頭頂柔軟的髮絲,聲音也軟了下來,嗓子依舊沙啞的不成樣子,低聲說:“等我回來。”

    虞商商乖巧點頭。

    心裏有點彆扭的感覺。

    電視劇裏那些天大的誤會解開之前,總是伴隨着崎嶇坎坷。

    男女主們狗血的誤會情節屢出不窮,虞商商看電視劇的時候,最煩這些不能解釋清楚的劇情,她那時候就覺得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有嘴,不在乎的人另當別論,如果是在乎的人,一定會想盡辦法解釋清楚。

    所以這一次,她直截了當說出來。

    解開誤會的途中,誰知道真的跟電視劇裏一樣,發生了被人打斷的情節。

    她心裏總歸是不舒服。

    杞人憂天地想,若是姜硯遲再回來,會不會發生那些劇裏狗血的劇情,有苦說不出,只能眼睜睜看着兩個人被迫分離。

    搖搖腦袋,晃走這些小概率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她既然主動要和姜硯遲把他們中間隱藏的祕密全部剖析開來,就一定會排除萬難,任何事情都無法將他們分別。

    靜下心來,拉住姜硯遲放在她頭頂上摩挲的大手,虞商商瞳孔裏飄着詢問的亮光,一瞬不瞬盯緊他,認真問道:“你會早點回來的,對嗎?”

    表情特別純良。

    姜硯遲看呆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居然被她可愛到呆滯,努力抑制住嘴角上揚,嚴謹回答:“十分鐘。”

    語氣沒有敷衍和馬虎,他回答的很是真誠。

    說十分鐘就是十分鐘,虞商商拿起手機,打開時間軟件的計時器,調到十分鐘後開始計時。

    她煞有介事,指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道:“你還有九分五十八秒。”

    幼稚。

    姜硯遲挑眉,看着她倒退兩步,眼睛一直放在虞商商身上,眼皮沒捨得眨一下。

    退到門口時,認真看了她幾眼,隨後動作肆意轉過身去,少了幾分成熟與理性。

    擡起手平至肩部擺了擺,和她說拜拜。

    這樣一個冷漠疏離的人,也因爲虞商商的幼稚,而變得和她一樣幼稚。

    似乎又變回了三年前那個面如死神般毫無表情,對別人冷心冷情,心狠手辣,卻默默跟在虞商商身後打轉,把自己的愛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發現的毛頭小子。

    他離開的速度很快,和虞商商手機裏十分鐘計時暗暗較勁。

    過家家一般的遊戲,兩個成熟的大人卻異常認真。

    手機屏幕顯示還有九分三十秒。

    虞商商低聲用氣音默默計數。

    心底忐忑不安。

    在真相大白之前,她總是覺得事情沒有定下來,有些慌張。

    而且還是在即將解釋清楚的時候,姜硯遲被叫出去,和那些狗血劇情有什麼兩樣?

    但他既然說了十分鐘回來,不會撒謊。

    除了一些身體上生病的事,姜硯遲對她從不說謊。

    隨護士走出去,走廊盡頭的消防樓梯門口有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子,看身高至少有一八五。

    姜硯遲立住身形。

    對面男人低頭點菸,手心的打火機竄出火苗,彎着腰倚靠牆壁,脊背佝僂。

    嘴裏叼着煙,一手擋住窗外吹來的風,另一隻手點燃打火機。

    待到煙點燃之後,這才直起身子。

    姜硯遲也看清了他的臉,微微眯起眼睛,眼皮遮住半邊琥珀色瞳孔,頭頂的碎髮掩蓋額頭,卻遮不住眼中殺機畢露。

    他微微笑道:“遲爺,我又回來了。”

    姜硯遲嘴角平平:“與我何干?”

    “您真逗,還和以前一樣冷漠無情,虞商商那丫頭能受得了你嗎?”

    脣邊扯出一抹冰涼的冷,姜硯遲默然道:“與你何干。”

    他只笑。

    揚起臉,露出那雙兩國混血的淺淡眼睛,一頭由淺色染成黑色的捲髮,鬢角兩撮小卷毛顯得人特別生動。

    可惜,捲毛的主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男人直起腰來,不再倚靠牆壁,活動肩胛骨,骨頭碰撞發出清脆的類似骨裂聲。

    一身輕鬆,兩隻修長的紙尖捏住煙從嘴裏拿出來,呼出一口薄薄的白色氣體。

    “我說。”他換了個稱呼,“姜總,曾經不是說好兩方協作麼,是你先對我動的手,如今我來討點債,不過分吧?”

    窗外的陽光照進走廊,映射出一圈彩虹光暈,光亮直直照射男人的臉龐。

    來來往往看清了他的臉。

    若是虞商商在場,一定能認出來,此人便是先前姜硯遲說過綁架裴老回國的裴澤忌。

    他又回來了。

    姜硯遲對他的威脅視若無睹,淡聲回答:“要是不在意京城的分公司,大可以試試。”

    身在京城,姜硯遲一手遮天。

    裴家的分公司若想活命,苟且偷生在京城留有一席餘地,裴澤忌就一定得對他恭恭敬敬。

    裴家在國內唯一一個分公司就開在京城,爲總部帶來不少的流水,裴家難以割捨這塊肥肉。

    是以曾經纔派裴家長子裴澤忌來,一是找尋裴老,二是管理分公司。

    果不其然,裴澤忌聽見姜硯遲不似作假的語氣,瞬間轉變口風,笑着說道:“姜總,我這跟您開玩笑呢,別介意啊。”

    姜硯遲表情淡漠。

    伸起胳膊,看了一眼上面的手錶。

    還有六分鐘。

    他想早點回去,讓虞商商別等那麼久。

    爲了加快進程,一向對別人忍耐力爲零的姜硯遲率先開口說道:“有事就說。”

    瞧他沒什麼耐心,似乎還有急事,裴澤忌微微一頓,操着滿口流利的國內語言揚聲道:“姜總,你也知道,我爺爺對於裴家來說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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