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虞商商以爲是徐正,畢竟他也在醫院,給姜硯遲準備材料,拿檢查結果。

    發現她在,事關姜硯遲身體機密,沒法在屋子裏說出來,讓護士打招呼,叫姜硯遲出去彙報結果。

    聽姜硯遲的語氣,似乎並不是徐正。

    而且一定是她認識的人,姜硯遲纔會說出來。

    還會有誰?

    白忱?

    和姜硯遲有金錢業務往來的只有白忱。

    他說了一個出乎虞商商預料的名字:“裴澤忌。”

    虞商商懷疑:“你不是跟我說他已經回國了?”

    “這次回來,他想參加我們的婚禮。”頓了頓,姜硯遲補充,“和裴老。”

    說完看向虞商商,從她的眼睛裏尋找對這件事的認同與否。

    虞商商沒有急着同意或者拒絕,她想到了一個問題。

    裴澤忌來國內,無非是想找到裴老,把他威逼利誘送回裴家,幫助裴家的產業更上一層樓。

    然而裴老像個泥鰍一樣難尋,既然好不容易已經抓到他,裴澤忌怎麼可能冒着風險又把他帶回國內,要知道國內並不是裴澤忌的產業根本。

    一旦裴老找準機會再逃走,想抓住他可就難了。

    他那個人神通廣大,擁有知天命的根本,要不是裴澤忌利用虞商商,根本不可能抓住裴老。

    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冒着風險帶他來國內?

    其中的商機和測算,虞商商並不懂,但她知道,既然裴澤忌能找上姜硯遲,那麼就是說明這件事其中牽扯。

    甚至需要姜硯遲的首肯,纔可以執行。

    關係網牽扯絲絲縷縷,裏面的門道深不可測。

    虞商商想清楚之後,先是問他:“你同意了嗎?”

    姜硯遲說:“沒有。”

    眼神有一點躲閃,說話的期間沒敢看她的眼睛。

    知道虞商商和裴老有莫名其妙的牽扯,她對裴老還算挺喜歡,兩人的師徒緣分至少是普通朋友以上的關係,雖然虞商商沒有承認這種師徒關係,但可以看得出她關心裴老。

    如果裴老能來,她應該會開心。

    可他卻拒絕了,在沒經過虞商商允許,也沒告訴她的情況下。

    虞商商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責怪或者不滿,姜硯遲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她乾脆問道:“姜硯遲,裏面是不是牽扯着很多的事?”

    他點頭:“嗯。”

    她便道:“那就算了,拒絕吧。”

    雖然她很想讓裴老來見證自己的婚禮。

    畢竟長師如父,兩個人其實沒做多久的師徒,但裴老幫助她很多,她也很喜歡和裴老相處交談,覺得這個人挺有趣的。

    但姜硯遲知道分寸,他會把一切利於虞商商的事放在第一位,如果連他也拒絕,證明這件事真的不可行。

    裴澤忌絕對憋壞招。

    對於虞商商毫不猶豫的認同他的做法,姜硯遲有些驚訝,詫異道:“商商,你不問我爲什麼?”

    虞商商笑道:“我知道你做的決定,肯定是爲了我好。”

    笑容真摯。

    十八年前她帶他大膽砸碎鋼琴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

    從此他封閉的內心打開一道口子,陽光滲透進來,灰暗的精神海逐漸有了顏色。

    姜硯遲抿住嘴角,抑制不住內心的小雀躍。

    主動提及:“裴老不願意用天命這種作弊的行爲幫助裴家產業提升,這樣會破壞運道。但他已經被裴澤忌抓住,沒有選擇的權利,裴澤忌和他做出條件,利用我們的婚禮,讓他再見你一面,親眼見證你訂婚,用這一點讓他妥協。”

    不管同不同意回國見虞商商,他都被裴家鎖在主家,失去自由。

    他唯有同意。

    可是這樣,也就失去了自己曾經對阿門虔誠祈禱的真諦。

    裴老肯定萬分不願。

    虞商商面露擔憂:“那他呢,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

    初夏,窗外隱隱約約陣陣蟬鳴,錯亂交雜的聲線讓人們原本平靜的內心更加躁動。

    虞商商清秀的眉目蹙起一個“川”字,爲裴老而擔憂。

    她孤身一人,或許可以用這次婚禮,想辦法試試能不能把裴老救出來。

    她身邊有姜硯遲,則不能冒險。

    裴老是裴家振興的關鍵,且姜家在京城的地位,與裴家總部在國外當地的地位相差無幾。

    若是貿然行動,很有可能令姜裴兩家開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兩個龐大的勢力一旦傷及根本,周圍虎視眈眈的敵人便會蜂擁而上,蠶食他們的產業。

    虞商商沒有賭的權利。

    正因如此,她爲裴老感到不公,像是從前對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一樣。

    她的經歷與裴老何嘗不是異曲同工,他的家人在利用他,她的家人有了新的女兒,把她棄之如履。

    虞商商半生如履薄冰,最是看不慣家人的背叛。

    可她不能把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訂婚和姜硯遲拿去賭。

    她做不到。

    平心而論,說出來可能會覺得虞商商冷血,但就是事實——裴老沒有姜硯遲重要。

    她很糾結。

    一方面是未來,一方面是同情。

    內心在不斷地鬥爭。

    姜硯遲看出她在猶豫什麼,問道:“商商,你想救他嗎?”

    “我……”

    想。

    想的代價,就是拿姜硯遲當利用工具,救裴老。

    虞商商暗自搖頭。

    不可能這麼做。

    她沒有回答。

    “裴澤忌那個人生性孤傲,對自己很有自信。既然能來找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料想到,且帶着必勝的理念。所以裴老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抵達京城,在訂婚之前趁裴澤忌不備找到他,是救他出來最大的概率。”

    訂婚那天裴澤忌一定萬分謹慎,不可能救出來裴老。

    訂婚之前的這段時間,是黃金時段。

    知道虞商商刀子嘴豆腐心,無法眼睜睜看着裴老陷入地獄,他說之前已經做好十二分準備。

    “那你呢?”虞商商顯然不同意,眉頭緊鎖,“姜硯遲,撿起芝麻丟了西瓜的事,我不會做。”

    姜硯遲卻道:“別擔心,我不會勉強。咱們試試好不好,萬一能救他出來,也是一個驚喜。”

    他清楚得很,不會讓姜家陷入險境。

    但如果有機會,也要盡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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