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備用車鑰匙,遂開車上門,不打算等司機,導航虞商商說的酒店,倒車離開車位。

    車倒頭的時候有倒車提示,顯示撞到物體時警報聲滴滴作響。

    幾秒鐘前倒車的時候還看到導航儀器裏顯示後方沒有物體,許是有不長眼的人闖入。

    白忱忍耐力差,臉色很差勁。

    待看到導航監控顯示的人時,冰涼的表情僵在臉上。

    他看到了……賀清序?

    怎麼可能……

    緊趕慢趕可算追上了,賀清序大口喘着氣,攔住車輛以後迅速走到駕駛座門邊。

    車窗緊閉,窗口貼着保護膜,裏面男人的輪廓模糊。

    黑色的神祕車輛緊緊跟在身後,因爲賀清序意外闖入,抽菸的男人探出頭,倒三角眼睛醜陋詭譎,悄無聲息盯緊他。

    賀清序佯裝鎮定,控制緊促的呼吸,曲起指節拍打門窗,低聲說:“開門,我有事跟你說。”

    白忱嘴角勾起狎暱的譏誚,神色自若,按下開門鍵。

    賀清序立刻繞到副駕駛,打開門坐了進去。

    緊張看向後視鏡,黑車如影隨形,始終跟緊了白忱。

    白忱把車開到馬路上正常行駛,態度惡劣,惡毒的話語從嘴裏蹦出來:“真他媽騷的沒邊,上趕着找我.幹,屁.眼癢?”

    賀清序沒時間反駁,急促道:“後邊有人跟着你,我報警了,現在怎麼辦?”

    白忱微頓。

    不着痕跡看到後視鏡,跟在後面的黑色車輛低調得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車牌號隸屬京城。

    z鎮距離京城十萬八千里,路上很少有屬於京城的車牌號,這輛黑色的車是第一個。

    白忱從小仇家無數,被綁架過很多次,早已習慣刀尖舔血的生活,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賀清序跟過來,是想救他?

    他來z鎮,不就是爲了躲麼,現在又冒着生命危險湊過來是什麼意思?

    真可笑。

    白忱不會自作多情以爲他喜歡他。

    這種時候再去封閉無法逃走的酒店顯然是愚蠢的決定,白忱將車掉頭駛向大道。

    沉着冷靜吩咐:“待會兒我甩開他們,你把外套脫下來,換上後座那件衝鋒衣。下車,別回頭。”

    賀清序緊張地聲帶抖:“那你呢?”

    “我?”他自嘲一笑,沒所謂地說,“抓着就死,抓不着就活。”

    賀清序不能接受這種處理方法,“我已經報警了,你別害怕,圍繞小鎮轉圈,他們不可能光明正大攔截,拖到警察來就得救了!”

    白忱沒說話。

    他無法依靠警力幫助。

    那些亡命之徒之所以光明正大帶車牌號追他,不怕留下證據,因爲知道白忱不會報警。

    白忱父親做的勾當,細數出來夠白家喝一壺。

    他深呼一口氣,立刻做出決定,一個急轉拐到偏僻的狹窄路口,暫時甩開後面的車輛,厲聲道:“聽着,這些事我自己可以處理,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下車!”

    賀清序急到心驚肉跳,面紅耳赤爭論:“白忱,你別不要命!”

    後面的人很快就會追上,情況危急,白忱低吼道:“不要命的是你!”

    他分明可以無視這件事,保留自己的性命,爲何要追過來!

    發泄般吼完,看見賀清序惴惴不安瑟縮肩膀,方纔意識到自己失態。

    白忱下顎線緊繃,冷冷凝視前方,手虛扶着方向盤,吐出一個冰涼的字:“滾。”

    卻見平日對他避之不及的賀清序,怎麼罵也沒有走,他抽抽酸澀的鼻子,癟起嘴,難堪地說:“我不滾,白忱,我們找警察解決好不好,你別犯傻。”

    白忱發狠咬住腮肉。

    黑色車輛避過前方重重車羣,很快追上來,不緊不慢跟在他們後面,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大路視野寬廣,再想甩掉他們就難了。

    牙尖咬破腮肉,白忱聞到嘴裏肆虐的血腥味,心情逐漸狂暴。

    曾經放下姿態無條件對他好,賀清序還是要走。

    現在又算什麼?!

    虧欠?

    他陰狠道:“你他媽就是賤,不走是吧,跟我一起死!”

    白忱閉上眼,短短几秒鐘之內心底做好決策。

    重新發動車輛,踩下油門,向大路瘋狂駛去。

    賀清序整個身體控制不住向前竄,緊緊握住安全帶,眼睛緊閉。

    周圍的厲風充斥耳蝸,他體驗到了臨近死亡的飆車速度。

    死神在追趕。

    油門踩到最底,風景如同走馬觀花,看不清具體輪廓。

    賀清序控制不住流下眼淚,哭着喊:“白忱,你慢點!”

    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爲什麼要這麼極端!

    駕駛座的男人完全聽不進去,駕駛車輛在馬路上瘋狂飆車,車輪擦出火星。

    後面跟蹤的黑車也明顯意識到白忱察覺了他們的存在,將油門踩到極限,越過重重車輛緊跟其後。

    人流量大的道路極其容易引起車禍,白忱跑到高速。

    z鎮的高速人煙稀少,周圍很是空曠。

    黑道有黑道的解決辦法,誰拳頭大誰說的有理。

    白忱這次出門帶的手下都在電視臺附近,只要撐到手下趕來,解救不成問題。

    他一邊拿出手機給手下撥打電話,一邊控制車速儘量保持平穩。

    採油門的力度輕了些,試圖讓車速降低以免發生危險,但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車速並沒有因爲輕踩油門而發生變化,行駛在高速上的車速度完全超出規定速度。

    白忱察覺到不對勁,立刻踩下剎車。

    然而車速並未因此改變。

    剎車失靈了!

    同時,撥給手下的電話也沒有接通。

    心裏一個咯噔。

    他遭到暗算!

    怪不得等候在原地的司機不見蹤影,想必也是背叛了他。

    電光火石之間,心裏想到無數種解決方案,沒有一種可以解決當下的困境。

    高速公路上人煙罕見,身後只有一輛神祕的黑車。

    白忱轉頭,看向副駕駛。

    賀清序閉着眼,五官擰作一團,分明是害怕的模樣,卻從未喊出一聲怕。

    生死時刻,白忱心臟裏涌出奇妙的感覺。

    他平靜地叫道:“賀清序。”

    賀清序努力抑制害怕,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瞳孔裏暴露真誠。

    他突然想笑,腳離開剎車閥門。

    沉聲說:“剎車失靈,待會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跳下去。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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