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之內,趙國公與西位族老,喚上趙頤去往前院書房。

    三老爺與三夫人很怕事,帶着子女緊隨其後地走了。

    西夫人倒是樂見趙頤成爲繼承人,西房的日子會過得更自在。

    她睨了一眼面如菜色的二夫人,心情爽快地帶着婢女離開。

    二夫人渾身的力氣似被抽空,癱坐在椅子裏。她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招手示意婢女攙扶她回房。

    此次經受打擊,不止是因爲他們籌謀己久的爵位旁落,更是因爲府裏府外都有人在關注趙國公府擇選繼承人一事。

    而她覺得勝券在握,在旁人試探時,便沉不住氣的暗示了他們,爵位會由二房繼承。

    等今日趙頤奪得爵位的消息傳出去,還不知外頭的人會如何譏笑他們二房。

    想到這裏,二夫人便覺得萬念俱灰。

    婢女攙扶二夫人朝門口走去,再度在門口與大夫人等人狹路相逢。

    二夫人見到大夫人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裏又嫉又妒,狠狠剜了她一眼。

    大夫人看着她羞怒的樣子,開腔道:“二弟媳,你的臉色很差,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二夫人緊緊繃着臉:“我身體沒有不適。”

    “那是因爲今日之事,心裏不痛快?”大夫人將二夫人原先的話,在此刻全數奉還:“二弟媳,我們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爵位給誰都一樣。今日無論結果如何,另一個千萬不能因爲沒有當選,便翻臉傷了手足的和氣。”

    二夫人只覺得一股血腥氣涌上咽喉,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她說這句話之前。把這話一個字一個字全都吞進去肚子裏,她便不用在此遭受大夫人的嘲諷。

    “大嫂,我只是頭風發作了。”二夫人不願意讓大夫人看自己的笑話,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要相互扶持。”

    她不等大夫人開口,連忙說道:“哎喲,我這頭疼得厲害,便先走了。”

    隨後,催促婢女趕緊扶她走。

    大夫人望着二夫人快步離開的背影,轉頭看向身邊的沈青檀:“檀兒,今日咱們家珠寶鋪子來了一批新貨,我們現在正好得空,一塊去看看?”

    沈青檀一愣,很意外大夫人會想出府。

    大夫人低聲說道:“你母親來了國公府,二房錯失爵位,你那位妹妹正難受。她若是尋個由頭刁難你,給你妹妹出氣,你又得受委屈。咱們乾脆躲遠一點,讓她有氣無處撒。”

    沈青檀瞥了一眼呆坐在椅子裏的沈明珠,似乎還未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她對於今日的結果並不意外。

    趙珏爲人自傲自負,又認爲人人都會被利益驅策,纔會在沒有調查幾位族老秉性的情況下,便貿貿然去登門拜訪,試圖私底下收買。

    從趙珏找上族老的那一刻起,輸贏己定。

    更何況,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又如何比得上足智多謀的狀元郎呢?

    她親近地挽着大夫人的手臂:“母親,我們走吧。”

    大夫人近距離看到沈青檀的笑臉,爛漫的似院子裏的嬌花,特別招人呵護憐惜,實在想不明白沈夫人的一顆心,怎的就偏得那般厲害。

    倘若是自己生下這麼個漂亮的嬌嬌女,但凡是她用的東西都會斥重金打造,捧在手心裏疼着、寵着,哪裏捨得讓她受半點委屈?

    轉念又想到承恩侯府換親,也算是對沈青檀做了一件好事。否則沈青檀進了二房的門,一個孝字與規矩壓下來,任憑沈青檀多有手段,都要在二夫人手裏受不少氣。

    可沈青檀嫁進他們大房,趙頤平日裏待她很體貼,可卻不能給她子嗣。

    大夫人越想越是心疼沈青檀,偷偷給關媽媽遞一個眼神:銀子帶夠了嗎?

    關媽媽比了一個數。

    大夫人心安了,今日便讓她替兒子疼疼他媳婦。

    ——

    二房,青雲苑。

    沈夫人端坐在羅漢榻上,心焦地等仲夏給她傳來好消息。

    幾日之前,凌貴妃給承恩侯傳話:“本宮將話傳給了趙國夫人,趙國公若是執意不立趙珏,本宮也束手無策。

    畢竟趙國公是國丈,於皇上尚有恩情。本宮若是拿恩情強逼趙國公就範,他若是與本宮翻臉,本宮便要遭受皇上的厭棄。孰輕孰重,想必侯爺心中自有分辨。”

    一個後宮的妃子插手公爵挑選繼承人,本來便是不佔理的,如何能鬧到明面上來?

    尤其趙國公是一塊硬骨頭,曾經便放言說:“兒子不成器,老夫人便立世孫,若是孫輩不爭氣,便是從宗族過繼一個子嗣繼承爵位,也不會將爵位留給不肖子孫敗了趙氏百年祖業。”

    沈夫人回過神來,希望趙珏今日奪得爵位,讓她心裏痛快一回。

    可她左等右等,仍舊不見人回來。

    沈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去外頭探聽情況。

    方纔走到院門口,便聽到下人在嚼舌根。

    “三爺鬧出這般大的動靜,我還以爲他會奪得爵位呢,誰知道……”

    “聽說當年三爺唸書沒有天分,自覺走科舉會被二爺壓得翻不了身,方纔去習武從軍。二爺奪得爵位,我一點都不意外。”

    “嘖嘖嘖,三奶奶爲此特地請承恩侯夫人過來看熱鬧,誰知道是請人來瞧笑話的。”

    沈夫人懵了,正要斥責下人,便瞧見沈明珠帶着人了。

    嚼舌根的下人瞧見沈明珠,嚇得變了臉色,紛紛請安。

    沈明珠無心搭理他們,一進院門便撲進沈夫人懷裏,哭哭啼啼地說道:“母親,爵位給大房搶走了。三爺本來是因着咱們爲他爭爵位,方纔待我有幾分尊重。如今爵位落空,女兒在二房日子會愈發艱難。”

    “怎麼會……那策略……你父親可是問了族長。”沈夫人同樣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又見沈明珠哭得傷心,強打起精神安慰道:“你的肚子爭氣一點,早日懷上趙珏的嫡子,生下國公府的嫡長曾孫,可以保住你在府裏的地位。”

    沈明珠比誰都渴望生下一個嫡長子,可趙珏壓根不願意碰她。

    “你彆氣餒。”沈夫人眼底一片狠絕,在沈明珠耳邊低聲說道:“趙頤成爲小公爺又如何,即便他成爲公爺,爵位也有落在你們頭上的機會。”

    沈明珠領會到沈夫人話裏的意思,心裏不再像之前那般難受。

    “半個月後,你大舅母五十歲的壽辰。”沈夫人摸了摸沈明珠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好好休養,別再爲今日之事難過。”

    沈明珠垂下眼皮子:“母親,女兒知道了。”

    ——

    沈青檀與大夫人乘坐馬車來到百寶閣,二人戴着帷帽從馬車上下來,正要進鋪子的時候,有人在喚她。

    “沈小姐?”

    沈青檀腳步一頓,回頭看見同樣從馬車上下來的秦老闆。

    “秦叔,是我。”

    沈青檀正要寒暄幾句,便瞧見馬車內又下來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秦老闆介紹道:“這位是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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