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靖安帝對趙頤的寵愛程度,己經到了毫無底線的地步。

    僅僅憑着元榮皇后侄兒這一層身份,無法讓靖安帝做到這一點吧?

    凌貴妃曾經懷疑過,趙頤是靖安帝的親生兒子。

    但是能讓國公府心甘情願的撫養,除非趙頤身體裏流淌着國公府的血液。

    想到這裏,凌貴妃便打消了猜想。

    元榮皇后絕對不可能生下孩子。

    宮婢詢問道:“娘娘,晚膳按照您準備的食譜安排嗎?”

    凌貴妃眼神驟然森冷,太極殿的一幕在她腦海裏閃現,那一股子憋悶感在胸口翻涌。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屈辱,睨向宮婢,語氣平靜地說道:“皇上今日不來延祥宮,一切照舊。”

    宮婢被這一眼看得遍體生寒,戰戰兢兢地退下。

    凌貴妃眸光一一掃過宮殿的佈置,這裏的每一處都是按照她之前住的寢宮佈置。

    當年元榮皇后難產而死。

    她爲了博得靖安帝的憐惜,在自己生產的時候,特地製造了難產的假象。

    靖安帝才經歷過元榮皇后的悲劇,又見她一腳邁進鬼門關,的確對她多了幾分憐惜。

    尤其是她順利把皇長子生出來,靖安帝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臉上展露出了笑容,似乎這個孩子的到來,對靖安帝而言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靖安帝不僅厚賞了她,還賜了延祥宮給她。

    她想要重新獲得靖安帝的恩寵,今日特地吩咐宮婢將宮殿重新佈置一番,便是想讓靖安帝看到熟悉的場景,記起當年的事兒,對她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凌貴妃想到自己在太極殿遭受的一切,突然之間清醒過來了。

    這些年以來,她利用元榮皇后的恩情與遺物,輕而易舉的得到靖安帝的恩寵,以至於讓她陷入了死衚衕裏。

    一心一意想要抓住靖安帝的心,然後得到她想要的權勢。

    現在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就算靖安帝暫時對她有恩寵,那也是看在元榮皇后的面子上,這種寵愛只是一時的。

    因爲下次她還要想別的辦法去討靖安帝的歡心,才能換來一點點的憐憫。

    好比這一次譽王犯事,靖安帝將對她的恩寵全數收回去了。

    與其將一切期望寄託在靖安帝的恩寵上,倒不如憑着自己的努力去謀取。

    凌貴妃想明白之後,吩咐一旁的繪春:“殿內的一切,全都撤走,按照本宮的喜好重新佈置。”

    繪春一怔:“全部?”

    “全部。”凌貴妃端着小几上的茶杯,垂下眼眸,淺啜了一口:“男人的心狠下來,比石頭還要硬。本宮一味地貼上去,只會令男人厭煩。”

    天長日久地看下來,她自個都看膩了,看厭了。

    可架不住這一套手段管用。

    如今這一切都沒有用處了,還留着做什麼?

    繪春也想起凌貴妃在太極殿的遭遇,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皇上要將廣寧公主嫁給殿下,該如何是好?”

    “皇上的心思,本宮自然要順着。”凌貴妃微微提了一下脣角:“本宮精心培育的菊花開了,你去請廣寧公主入宮賞花。”

    繪春在凌貴妃身邊待了許多年,對凌貴妃性子有些瞭解,知道凌貴妃不會讓廣寧公主嫁給譽王。

    廣寧公主究竟嫁不嫁給譽王,端看這一場賞花宴了。

    果然,繪春聽到凌貴妃繼續說道:“宴請三品官員以上的內眷進宮,人多熱鬧一些。”

    繪春應下來。

    凌貴妃擱下手裏的茶杯,幽幽地說道:“務必要讓國公府的世孫夫人與戚老將軍的孫女戚楚音進宮。”

    繪春心裏雖然有些困惑,不明白凌貴妃爲何要強調請戚楚音,但是以她對凌貴妃的瞭解,必定是有用處的。

    繪春斂去心神,退出大殿去着手準備。

    -

    沈青檀從宮裏回來,累得躺在了羅漢榻上。

    趙頤看她氣色不太好,不禁想起她昨夜初經人事,今日一早便從西山回到國公府,又馬不停蹄地進宮。

    她在宮裏坐了一兩個時辰,不曾好好休息過,恐怕是累着了。

    趙頤將沈青檀翻一個面,讓她趴在榻上,給她按揉後腰。

    沈青檀坐久了,腰都是僵硬的。男人不輕不重地按揉,那股子痠痛感消散了,渾身慢慢放鬆下來。

    “聽雪說裴無硯被打了,你隨便找個藉口,將人給打發出府。”沈青檀昏昏欲睡:“譽王是一個聰明人,裴無硯被驅逐了,自然會捨棄這一枚棋子。京城人的人,各個都是人精,不會有人重用裴無硯。”

    畢竟裴無硯是打着探親的旗號來京城,被親戚趕出府去了,明眼人必定會猜想他得罪了國公府。

    哪裏會爲了裴無硯而得罪國公府?

    “除非裴無硯身懷大才,亦或者是讓人有利可圖……可惜他兩樣都不沾。”沈青檀翻個面,睏倦地說道:“說不定咱們還能用裴無硯釣魚。”

    “我來安排。”趙頤拉着薄毯給她蓋上:“你睡一會。”

    沈青檀意識有些昏沉,聽了趙頤的話,眼睛一閉,擁着薄毯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流月和聽雪的說話聲。

    沈青檀睡眼朦朧地看向兩個人,嗓音泛着一股子懶勁兒:“什麼時辰了?”

    “戌時。”流月來到榻邊,扶着沈青檀坐起來:“您睡了快兩個時辰。”

    沈青檀扶着發昏的腦袋,睡得久了,愈發不清醒,反而很難受。

    聽雪遞來一杯溫水。

    沈青檀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口水,醒一醒神:“你們方纔說宮裏,宮裏出什麼事兒了?”

    “凌貴妃派人來傳話,請您入宮參加賞花宴。”流月將一張撒金粉的帖子遞給沈青檀:“時間定在三日後。”

    沈青檀看了一眼帖子:“貴妃攢局……哪些人會去?”

    “三品大臣以上的官眷。”流月神色凝重道:“還有廣寧公主。”

    沈青檀懂了,這場賞花宴是爲廣寧公主準備的。

    -

    幾日時間,眨眼間便過去了。

    賞花宴這一日,沈青檀特地梳妝打扮了一番,乘坐馬車去往皇宮。

    馬車抵達皇宮門口,流月率先下了馬車,搬來木梯放好。

    沈青檀從車廂裏出來,便瞧見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她的馬車旁邊。她看向馬車上掛的牌子,赫然是北齊廣寧公主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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