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的探子密切關注北齊關鍵人物的動向,其中以朝廷要臣與寵妃背後的勢力爲主。

    有關於帝師與林家的關係,便會有所瞭解。

    沈青檀眉心一皺,將花名冊翻到林府這一頁,看到詳細的人物關係圖,並且還備註了關鍵的事例。

    她看到冊薄上的信息,方纔瞭解到爲何林奕敵視帝師,他的女兒被帝師帶走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無論是不是命喪帝師之手,林奕都將這一筆賬算在帝師頭上。

    除此之外,林奕還是淑妃的哥哥。

    林奕把女兒送給帝師,大抵是想拉攏帝師給淑妃的兒子鋪路。

    帝師將人帶走了,並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相當於和林家以及淑妃撕破臉了。

    淑妃想要讓兒子做儲君,又如何能容得下帝師掌權?

    這一次應城的瘟疫爆發,林奕和淑妃趁機對帝師出手。

    沈青檀憂心忡忡地說道:“林奕散佈謠言,污衊帝師不管應城的瘟疫,導致瘟疫在北齊其他的城池擴散。他爲了坐實謠言,讓帝師身敗名裂,一定會阻止帝師治理瘟疫。”

    而帝師安排趙頤去治理瘟疫,那趙頤成了林奕最先攻擊的人。

    孫武瞬間明白沈青檀話裏的意思,趙頤將會淪爲帝師和林奕博弈的犧牲品。

    “林奕派出的心腹是去應城?”孫武臉色沉肅:“屬下去應城將消息傳給二爺,以防他遭人迫害。”

    “孫副將,有勞你了。”

    沈青檀放心不下趙頤,害怕他因爲獲取的信息不對等,而遭到林奕的算計。

    “這是屬下的職責。”孫武端着聽雪送來的茶,牛飲一口,匆匆離開屋子。

    沈青檀繼續翻看冊薄,將各家的關係梳理通順,心裏稍稍有了底。

    這時,流月從外面進來,拿着帕子拍掉身上的雪,方纔來到沈青檀的身邊。

    “二奶奶,宮婢與內侍求見您,等着您安置。”

    沈青檀合上冊薄,擡眸看向流月:“你去告訴他們,我今日乏了,暫時不見他們。等過幾日安定下來了,再安排他們的去處。”

    流月應聲:“奴婢這就去。”

    “等等。”沈青檀吩咐道:“你去箱籠裏取一包銀子,每個人給五兩銀子,請他們喫壺酒。”

    流月一愣,摸不準主子的心思。

    沈青檀繼續叮囑道:“你對他們態度恭敬一些,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許多事兒得仰仗他們。”

    流月琢磨了一下,試探地問道:“您是讓奴婢故意這麼做?”

    沈青檀讚賞地看了流月一眼:“二爺的身份特殊,我們頭一次來都城,孤立無援。這些內侍與宮婢在深宮中長大,背後都有主子,恐怕各自都帶了任務來的。只有消除他們對我們的防備之心,覺得我們是個好拿捏的,纔會容易露出馬腳。”

    流月明白了,笑眯眯地說道:“奴婢知道如何做了。”

    沈青檀招一招手,示意流月附耳過來。

    流月將耳朵湊過去。

    沈青檀交代了她幾句話。

    流月點了點頭,去內室取了東西揣進袖袋裏,方纔拉開門走出院子。

    宮婢與內侍整整齊齊地站在院門口,聽到院裏傳來動靜,下意識擡眼望去,瞧見流月一個人走來,不見府邸的主母。

    流月臉上露出一個笑臉,熱情地說道:“各位公公、姐姐、妹妹,主母今兒個累了,己經在屋裏歇下,你們先回去吧。等主母安定下來,你們再來請安。”

    衆人詫異地看向流月,完全沒想到沈青檀會不見他們。

    畢竟他們是北齊帝賜下來的。

    沈青檀在大周身份再高,來到了北齊之後,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妃罷了。

    若是個聰明的,也該收斂着傲氣,見一見他們。

    可沈青檀尋了個藉口,故意晾着他們。

    他們面面相覷,分不清沈青檀是個蠢笨的,自持身份,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給。

    還是沈青檀城府頗深,今日的舉動另有別的算計?

    “主母養在深閨裏嬌養大,一路舟車勞頓,從大周京城到北齊都城,幾千裏的路程,實在是有些喫不消。你們見諒,別往心裏去。”

    流月從袖子裏掏出錢袋子,一人手裏塞一塊銀子,臉上賠着笑:“我們初次來到北齊,兩眼墨黑,誰也不認識,什麼事兒都不懂。今後還得仰仗你們,多提點着我們,免得衝撞了貴人。”

    衆人看着手裏的銀子,再看着流月諂媚的模樣,便覺得沈青檀是真的身子骨喫不消,纔沒有召見他們。

    雖然他們的身份低微,但是他們從宮裏出來的,還是陛下賜下來的人,誰見了都會給幾分薄面。

    若是個目中無人,蠢笨無知的人,也就不會使銀子收買他們。

    “皇子妃是主,奴婢們是僕,爲主子做事是奴婢們的本份,擔不起‘仰仗’二字。”內侍與宮婢攥緊手裏的銀子:“流月姐姐,你實在是折煞我們了。”

    流月欲言又止,笑容有些牽強,沒有再解釋,而是說:“那今日之事還請你們多多擔待。”

    衆人心領神會:“皇子妃身子不適,我們今日沒有來院裏求見。”

    他們許諾不會將今日被拒之門外一事說出去。

    流月鬆了一口氣:“大殿下和皇子妃愛看書,從大周帶來不少書,你們誰若得閒,幫忙整理一下,放在前院書房。”

    她說完這句話,小心翼翼地觀察衆人的臉色,似乎在擔心惹他們不高興。

    衆人將流月的神情收進眼底,與身邊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三西個人推搡着站出來:“我們是被分撥來伺候大殿下和皇子妃的,目前在府裏沒有當差,整理書冊的差事,便交給我們吧。”

    “辛苦你們了。”流月順手關上院門:“我帶你們去書房吧。”

    自薦去整理書房的西個人,跟在流月身後去了書房。

    書房裏擺放七八口箱子。

    流月走到一隻填漆描金的箱籠面前,指着其他的箱子說道:“你們把這幾口箱子的書整理出來。”

    幾個人看着流月把填漆描金箱籠搬進書房裏間,眸光微微變幻了一下,斂去神色,打開箱籠將書籍一本一本拿出來擺在架子上。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流月姐,你在這裏嗎?”

    幾個人轉頭望去,認出站在門口的人,赫然是沈青檀身邊另一個伺候的婢女。

    “在呢。”流月從裏間出來。

    聽雪連忙說道:“二奶奶之前就是腦袋疼,現在渾身發冷,想喝您做的祛風寒的薑湯。”

    流月臉色一變,快步往外走:“我去看看。”

    幾個人看到流月和聽雪離開的背影,眸光隱晦地瞥了一眼書房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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