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景實在太血腥。
蘇心星被林風抱在身上,他死死按着對方腦袋,不肯讓小女孩看見這一絲一毫恐怖景象。
蘇母緊緊攥着蘇南星的手,生怕大家都走散了,這裏的人實在太多,想要走一步都寸步難行。
一行人走得艱難,好不容易擠出人羣,休息一會。
從城門內卻涌出很多提刀的官兵,來驅逐流民。
“什麼垃圾,也敢進城。”
“巡查都尉就在城內,要是壞了大人好事,你們就全部陪葬!”
本來蘇南星他們還有一席喘息的地方,被官兵這麼一趕,又重新進入難民堆中。
外面這麼大的雨,流民沒有雨具,又衣裳單薄地在淋雨。
蘇南星他們又是斗笠蓑衣,身上又揹着厚重的行囊,一下就引起所有人注意。
不過蘇南星因爲有外人在場,她也不好明目張膽地使用空間。
所以長刀她是一直背在身上。
故而暫時沒有流民,敢對蘇南星他們動手搶。
但她就怕有人是不要命的,硬要來搶東西。
只能趕緊想辦法進城。
雨這麼大,山路早就不能走。
只有各個城池之間是用石路連通,路比較好走。
如果冒險進入大山,遇到山洪就只能被困在山中,等雨停。
蘇南星知道,這雨是不會停的,甚至會更加嚴重。
有了上次的刺客事件,林風出黎城時,又帶了兩名男手下。
於是連同顧淮書一起,四個男人各走一個方向,保護着中間三個女人。
但往往怕什麼來什麼。
就在蘇南星考慮如何進城時,有個餓得骨瘦如柴的男人帶頭衝過來要搶他們東西。
於是不少人趁着混亂,紛紛跟着動手。
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也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
“喂!都在幹什麼!”
“鬧者格殺勿論!”
一羣士兵提刀衝過來。
可他們畢竟離蘇南星這邊有些距離。
所以並沒有任何流民打算停手。
大家都想趁亂撿漏。
好在林風帶出來的手下,功夫也不差。
他們並沒有提刀傷人,只是將上前搶東西的流民踹走。
再加上顧淮書這個人形肉盾,居然沒有一個流民得逞。
隨着官兵們越走越近,流民們一擁而散。
蘇南星也沒有坐以待斃,說了聲跑,便混進隊伍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這裏有幾百人,肯定是不好找的。
但就他們揹着行囊太明顯,太好找了。
蘇南星帶着他們一直跑出流民圈,又躲進一旁的山林中,才鬆口氣。
她先對林風道了句謝,“辛苦了。”
這一路,都是對方在抱着蘇心星。
林風擺手,“小意思。”
她才繼續追問,“蒼城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林風點頭,“知道一點,蒼城曾被稱爲爲混亂之境。”
“怎麼說?”蘇南星問。
“蒼城邊就是港口,旁邊又是寧繁城,裏面的人貧富差距巨大,什麼人都有,太過魚龍混雜,就算有官府管着,他們也不會服從。”
林風又道:“再加上那裏,是都城各個大官的人在負責鹽水路的運行,那些人在蒼城工作,住在蒼城,官府自然誰都不敢惹,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誰,自己官職不保。”
看來這蒼城她必去無疑!
想要爭奪寧繁城的鹽巴生意,只需切斷對方的源頭便可。
所謂商戰,哪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手法,只有最樸實無華的搞小動作。
她只要成功進城,找到鹽場。
再全部搬空就好了。
這雨一直下着,港口恐怕早就淹起來,現在蒼城內的所有鹽巴,可是全國所有來源!
“這鹽商主要都有哪家?”
“有很多家,但最大的當屬蒼城明家,這鹽有分上等中等和次品,他們佔據了最好的上等鹽,剩下的中貨和次貨,都給其他人買。”
蘇南星問:“其他人能同意?”
“沒有辦法,明家仗着女兒在宮中是最得寵的皇貴妃,其他鹽商都是普通人,無人敢惹。”
“行,我知道了。”
“客官問這麼多,是有什麼想法嗎?我可以幫忙。”
蘇南星搖頭,讓對方幫忙,豈不是知道自己有空間的事情?
“不用,我自己混進去就可以,你們在這裏等我就可以。”
剛剛在難民堆裏鬧了一番。
她要是想帶着家人再過去,恐怕會引起騷動。
眼下只能讓家人先待在這裏。
等她找到方法,再把家人接進城中。
“客官要進城?不用急的,等巡察都尉一走,那些士兵自然會放流民進城,到時再進去就好。”
“哦?爲什麼。”
“蒼城裏面有很多黑心廠家,會專門俘虜人口爲他們服役,眼下這些流民就是他們最好的人選。”
蘇南星一聽,瞬間改變想法。
挺有道理的。
到時候這些鹽商來抓人,她只要跟着被抓走,就能混進鹽場裏。
“那你們也不能去,只能在這裏等我,萬一大家走散了怎麼辦?”
蘇南星比較擔心蘇母和蘇心星。
蘇母不知道蘇南星要進城做什麼,她也知道不能拖了女兒後腿。
咬咬牙應下這事。
接下來等了兩天,蘇南星才聽到城門口那邊有動靜。
她跑過去看時,就見城門內涌出大量官兵,圍着中間一頂華貴馬車。
有不少流民已經餓瘋,爭先恐後撲到馬車面前。
那些官兵毫不手軟,誰敢過來,刀劍就會捅向那人身體。
流民喫痛,紛紛後退。
他們就是這般護衛馬車,硬生生在流民堆中,殺出一條血路。
受傷的流民也倒了一地,流出的鮮血也浸紅身下青土,又很快被大雨衝散,只留下一地屍體。
可這還沒完。
那些死掉的人,很快被更多人蜂蛹上去,牙齒咬在同類身上,揪下一塊塊皮肉!
餓瘋的人類像頭野獸般,開始生吞活血。
蘇南星正看着,眼前突然一黑。
是隻溫熱的大掌,擋住她的視線。
“娘子,別看,會做噩夢的。”
她扭頭看向顧淮書,“嗯,我們回去吧。”
對方走路怎麼悄無聲息的,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夜裏,顧淮書躺在她身側,結實有力的手臂,箍着她柔軟的腰身,聲音低低,在她耳邊道:“娘子,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