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聲音很低,內心發虛。
生怕蘇南星不滿意。
卻聽她道:“這是下下之策,他買我們的幼苗,還降一半的價,他是爲了賺錢嗎?他是爲了讓我們自己先亂了陣腳,跟他一起降價,那對方的目標可就得逞了。”
丁小強渾身一震,看向她,“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客人都因爲低價被搶走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用足夠低去打贏對家之後,價格要如何調回來,隨意亂調價格,會流失客人的,不調回來,整個店鋪都虧光。”
丁小強絞盡腦汁,“那我們保持價格不變,打拖延戰?”
她搖頭評價,“這是中策,因爲時間太長,你可以耗死他,他也可以替代你。”
“那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做了。”
丁小強面露慚愧之色。
蘇南星食指指尖輕敲桌面。
“正常,因爲你想的還不夠全面,就算他要和我們惡意壓價,那我們也要保持原價,等到中秋,我們就買一送一,爲期三天。”
丁小強面露不解,“啊?什麼是買一送一?”
“比如客人來買一批幼苗,我們就再送一批,楊商戶他們只買什麼菜?”
她現在店裏一共有六種蔬菜。
分別是白菜,土豆,紅薯,生菜,包菜和胡蘿蔔。
“他們只賣最便宜的白菜和土豆,但這也是我們店內賣得最好的幼苗。”
過段時間便是中秋。
蘇南星也不急着收拾那楊商戶。
“好,就按我說的做,等到中秋節時,逢人便說是節日送禮,以後每個節日都有。”
“這樣真的可以嗎?”
丁小強還有些不解。
這樣做,和楊商戶他們有什麼區別。
楊商戶價格減一半。
東家這邊買一份,送一份。
蘇南星笑笑,沒解釋。
她這麼做,價格不變,銷量還上去了,名聲也打出去了。
簡直三贏!
古代人可沒有這麼多花裏胡哨的銷售方式。
——
煤市。
陳漢康和趙鬱正結束了一天的生意,過來拿賬本。
因爲煤塊根本就不多,他們十家便一同商議好,一天只能賣多少人賣多少貨。
人齊貨清,大家都要一起閉市。
所以,他們都是一起走的。
陳漢康將店鋪門關上,問向他的兄弟趙鬱,“趙兄,最近幾日,你有沒有看到珩青兄?”
趙鬱搖頭,“不知道啊,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他。”
“那確實奇怪,我有生意上的事情要找他,那府中下人卻不知道珩青兄去哪,只應我珩青兄回來,第一時間通報。”
這時,街邊匆匆跑過來一人。
那人低着頭沒看路,猛地撞到趙鬱。
趙鬱沒有站穩,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他捂着屁股,開口罵道:“你有沒有長眼啊,這大一條路還能撞到我。”
可那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穿得極其破爛,又瘦得皮包骨。
這一撞,他倒退好幾米,也摔在地上。
陳漢康一驚,忙扶起趙鬱,又跑去扶起那小乞丐。
那小乞丐看起來就七八歲。
趙鬱還在罵罵咧咧,“哎!你管他幹什麼,走路都不看一下的,真的是晦氣,虧我還剛換完新衣裳,都被他弄髒了!”
他伸出手,要將陳漢康拉走。
那小乞丐卻哭道:“叔叔們知道煤市怎麼走嗎?嗚嗚嗚……我孃親在家裏,要凍死了嗚嗚……”
陳漢康放緩聲音解釋,“這裏就是煤市,你要買煤嗎?還是明天再來吧,今晚都關門了。”
“可是,我娘就要撐不過今晚了……”
小乞丐擡起頭,眼神無助,鼻頭和雙手都凍得通紅。
陳漢康沉默一會,“我帶你去我家裏拿吧,我家剛好有多出來的。”
趙鬱不滿,“漢康你管他做什麼。”
他扭過頭,兇巴巴盯着小乞丐,“有我在,你可別想白拿漢康的。”
“有,絕對夠買的!”
小乞丐怕他們不帶他,說得很快。
趙鬱哎喲一聲,“看不出來,你身上居然有錢!”
陳漢康阻止他,“趙兄,他娘都要死了,我們就不要打趣別人了。”
趙鬱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再說。
陳漢康的家就在附近,沒幾步路就到了。
他走進自家,拿出一小袋煤來。
趙鬱瞪大眼睛,“你要給這麼多?這可是要很多錢的!”
小乞丐在一旁不說話,默默從兜裏掏出一兩銀子,“這是我哥哥在店裏幹活,提前預支的薪水……請問夠嗎?”
他將銀子雙手奉給陳漢康。
陳漢康沒有接。
趙鬱這時也不說話了。
他沒有想到,小乞丐身上真的有錢。
他胳膊肘一捅陳漢康,“漢康你愣着做什麼,給他找零,這個錢得收。”
“不不……不用找零的,你們全都拿了吧,我知道這一袋煤,肯定不止這個價錢的,但這已經是我家最後一點錢…”
小乞丐唯唯若若擡起眼睛,偷瞧着陳漢康他們。
陳漢康笑道:“誰和你說煤有這麼貴的?這一袋煤市不過賣兩百文錢,你就拿去吧。”
小乞丐神色激動,“謝謝兩位叔叔,你們真是大好人,這袋煤塊在我們那裏都要賣一兩銀子。”
陳漢康神色一頓。
整座寧繁城,就煤市這裏有賣。
難道是百姓們私底下交易?
那這個他們也管不了。
他把煤塊拿給小乞丐。
小乞丐接下後,趙鬱就搶走他手裏的零錢,又從自己錢袋裏找零給他。
小乞丐也因爲陳漢康的善舉,和對方熟絡起來。
陳漢康要送他回去,他就在路上講着自己的孃親,還有他的哥哥。
說他孃親好不容易將他們拉扯大,如今卻病倒了。
他哥哥聽說家裏的事後,就着急忙慌去找店裏的掌櫃預支薪水。
“陳叔叔,我們家那邊有個人家裏有好多煤塊,他說他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運過來,再賣給我們的,所以他要收很高很高的價錢,沒有煤塊的時候,他還要賣到一袋十兩銀子……”
小乞丐還在滔滔不絕說着。
陳漢康臉色一變,他到這時才察覺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