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夜有些涼。
水盈將茶杯捧在掌心暖手:“我自個都不信,那玩意兒還能補救。”
“對啊對啊,快做。我們期待着呢。”阿碧邊啃烤肉邊道。
藍笛含笑,無奈搖搖頭。
“想做好喫其實不難。手法當如撫摸肌膚般輕柔……”阿紫先用匕首剔除烤焦的部分。
再把肉多處劃開口子,表面刷上一層蜂蜜。放火上邊烤邊撒香料,看準火候翻面。
做好後,阿紫把烤肉削成小塊。
阿蝠坐邊上,第一個嘗。眼睛瞬間一亮,她將盤子傳給身旁的水盈。
一個傳一個,大夥品嚐後皆覺得不錯。很難想象之前是個焦黑的失敗品。
水盈搖頭心服口服:“他啊有本事化腐朽爲神奇,我只會化神奇爲腐朽。”
阿紫往火堆裏添柴道:“不論你我,或者阿蝠、阿笛。皆有所長有所短,何須分個高低。”
“說得對。露宿野外不好喝酒,來。以茶代酒,乾杯。”阿蝠舉杯,先乾爲敬。
衆人乾杯,說說笑笑繼續用餐。
用飯賞月,天南海北暢聊。
你說什麼藥材最稀有。她說哪祥刺繡最難,成品比畫精緻。他說世間美食千滋百味。
阿碧自顧自埋首啃肉。
水盈托腮笑看他們聊。相見恨晚,人逢知己千杯少。
有緣方能相遇,做朋友成家人。
天上無星,圓月獨照大地。
瑩瑩光芒爲萬物添上一層光暈,溫柔夢幻如濛濛水汽。
待天亮再度啓程。行過平整的官道,再走鄉間土路。
阿蝠掀開車簾看周圍景色,動物天生愛山林。即便她修煉出人形,也改不了骨子裏的本能。
草木翠綠,花香撲鼻。
怎不令人心曠神怡。
阿蝠正欣賞風景,瞧見一八歲左右大的男孩邊走邊抹淚。
他衣裳破舊,滿是補丁。
小臉哭花,一雙眼清澈無比。阿碧爪子搭在繮繩上駕車。
“停一下。”阿蝠出來,車停後下來朝男孩走出。
水盈探出頭來:“發生什麼事?”
後面的車停,前面的阿紫也停下。
他們下車,看阿蝠與一男孩說話走過去查看情況。
“小弟弟,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哭得這麼傷心?瞧瞧臉都花了。”阿蝠溫柔爲男孩拭淚。
男孩有些害怕,往後縮了縮。水盈抱着阿碧上前,吸引住孩子的目光。
她含笑把貓遞過去:“沒事,慢慢說。有什麼困難我們會幫助你的。”
男孩抱住阿碧,抽抽搭搭道:“我奶生病了。要找大夫,大夫在鎮上。我要找大夫。”
“找大夫啊。正好,這位哥哥就是大夫。你帶我們去看奶奶好不好?”水盈抱起男孩。
有些不信,男孩想掙脫懷抱。
藍笛微笑摸摸他的頭:“哥哥真是大夫。能看好奶奶的病。”
溫和又讓人信服的笑。
男孩點點頭終於答應。一行人上馬車,往前方村子駛去。
車上。
水盈和阿蝠端小糕點給孩子。
“真是個好孩子。你出來多久了?爹孃呢?他們怎麼不管你?”阿蝠用手帕給他擦擦臉。
“爹孃兩個月前過世了。家裏只有我和奶奶。奶奶生病下不了牀,村裏郎中沒法子。”
水盈和阿蝠互相看看。
孩子真可憐。但願老人家不是什麼大病,兩人還能相依爲命。
男孩叫狗蛋,離村半個時辰,坐車回去快很多。車在茅草屋門口停下,狗蛋第一時間下車跑進屋。
他邊跑邊喊奶奶,說找大夫來了。
阿紫拴馬。
藍笛拿上藥箱,其餘人跟着進院。
“奶奶,我奶不見了。”狗蛋跑到門口大哭。哭歸哭,他懷裏依舊抱着阿碧沒撒手。
“怎麼回事?”水盈幾人忙進屋尋找。
兩個屋子一個廳堂,格局十分簡單。找遍也不見老人家的身影。
阿蝠忙安慰狗蛋:“別哭別哭。你知不知道奶奶經常去哪?我們趕緊找。”
水盈和藍笛對視一眼。一個臥病在牀的老人家,能跑到哪去?孩子離開期間一定有人來過。
他們帶着狗蛋出去詢問,而今正是農忙時節,村裏人都沒看見。
回到家,一無所獲。
阿紫簡單煮了湯,烙了餅。
他端上桌:“喫點東西再找吧。快過正午了。”
狗蛋沒什麼胃口。以往想喫也喫不到的烙餅拿在手裏,喫不下幾口。
“你放心喫。我再找找。”水盈進屋,觀察老人家睡的牀。
牀鋪整潔,無掙扎痕跡。要麼被帶走時無意識,要麼自己走出去的。
她在牀上翻一翻,掀開枕頭時一縷黑氣飄出來。
水盈握住黑氣。這是……
她轉頭到屋裏翻找,拿到一枚形似銅錢的東西。
模樣像,但不是。上面黑氣纏繞,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
水盈出去問:“這東西哪來的?”
狗蛋看清楚後道:“我撿的。在山裏玩時撿的。我以爲是錢,拿回來結果不是。”
“以後少撿東西回家。”水盈捏緊東西,困住黑氣。
狗蛋的父母原來死於……
阿蝠和阿紫一驚,眼神憐憫注視孩子。可憐啊。
阿碧舔舔爪子,孩子被利用了啊。
藍笛不明所以,拉水盈進屋問:“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用?是否什麼詛咒?”
“這東西像銅錢,卻不是銅錢。乃是換命信物。家中有誰壽命將近,施法後把它丟到路上。誰撿回去就算答應換命,按說一命換一命。狗蛋的父母卻一起斃命。”水盈細細思索。
“狗蛋的奶奶是不是知道什麼?對方來殺人滅口了?”藍笛憂心忡忡。
水盈疑惑:“一個重病在身,隨時可能死的人。並且年事已高,有必要殺人滅口?”
藍笛擔憂狗蛋:“既非殺人滅口。意外?或者事情還算樂觀,老人家只是外出。”
“難說。大概率凶多吉少。”水盈想到什麼走出院子。
站在門口,她望兩邊鄰居。
狗蛋只離開半個時辰,什麼人能瞞住村民帶走老人家?或者說,老人家去哪最不容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