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發現,沒有不管之理。
水盈想想,把換命的信物交給阿紫:“你上衙門走一趟。報案時知會一聲,最好帶個驅魔師前來。儘量別暴露身份,省得惹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只是偶然經過的路人,明白嗎?”
“明白。”阿紫應下,即刻出發。
水盈轉頭看向悶悶不樂的狗蛋,孩子若知道真相……
阿紫凌空飛渡到鎮上。
思索再三,他變成一個毫無特色的普通男人上前擊鼓報案。
很快出來兩個捕快。
阿紫隨他們進去,面對縣太爺跪下捧上換命信物:“青天大老爺,救命啊。我們村有人用邪術換命,已經死兩個人了。而今又有一人不知所蹤。”
“什麼?!”縣令和師爺大驚,忙喚個捕快去找相熟的驅魔師。
一個正氣凜然的驅魔師匆匆趕來,接過信物一看皺眉點點頭。
縣令心提到嗓子眼,迅速調派衆捕快前往村子抓捕。
茲事體大,縣令親自帶隊。
阿紫將他們引到那戶人家門口,退後幾步消失不見。
狗蛋家。
阿紫回來頷首。
水盈到門口張望,果然見縣令組織捕快衝進屋抓人。
箭在弦上,衆人發現阿紫不見也沒辦法。由驅魔師打頭,一行人衝入隔壁屋中。
“幹什麼,幹什麼!青天白日有沒有王法?你們憑什麼抓人?”男人被押住大喊。
捕快呵斥:“縣太爺在此,豈容你張狂。憑什麼抓你?自然憑的是朝廷律法!”
縣令和師爺進院。
捕快們很快前前後後搜遍屋子,不僅找到沒多加掩飾的屍體,還救出被關在柴房的幾個小姑娘。
最大的十一二歲,最小的才兩三歲。一個個衣衫襤褸,瘦啦吧唧。
“啓稟大人,找到屍體。仵作粗驗,剛死不久。後腦受到強烈打擊,流血過多而亡。”
縣令進屋瞧瞧,怒不可遏:“在我管轄內居然發生如此喪心病狂的命案。帶走!”
“是。”捕快們押着掙扎叫喊的夫妻倆出去。
幾個小姑娘要被問話,一併帶走。
剩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嬰無人照顧,總不能放家裏不聞不問。無奈之下,縣令交給一個小姑娘抱着。
屍體擡出來。
聽到動靜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水盈見時機成熟,告訴狗蛋奶奶找到了。
狗蛋高興不已,一跑出去便看見老人家被擡着的屍體。
他撲上去哭喊:“奶奶,奶奶……”
向村民打聽清楚狀況後,縣令命人把狗蛋也帶上。
水盈幾人遠遠看着,跟去衙門。
一般發生命案,審理時允許百姓圍觀。但此案涉及邪術,不宜公開。
縣令施行閉門審理,再公佈結果。
水盈幾人不放心狗蛋,等在衙門外。遭逢突變,一個小孩子如何能承受……
夫妻倆被押到堂上,依舊囂張不肯跪。捕快直接打他們的腿,逼迫跪下。
縣令一拍驚堂木:“你二人窮兇極惡,竟以邪法害人性命。你們可知罪?”
“對,不是我們殺的。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們殺的?我們冤枉啊,冤枉。”
驅魔師怒聲喝道:“你們還有臉喊冤枉,真以爲我們沒辦法?做過的事,不會憑空消失。”
他攤開手,露出換命信物。
夫妻倆大驚失色。
跪在奶奶身邊的狗蛋,擡起頭不敢置信。
“以命換命,既能來也能去。”驅魔師施法。
信物上的黑氣暴漲,如一頭猛獸咆哮。猛獸怒目圓瞪,扭頭撲向夫妻倆。
一聲接一聲慘叫,黑氣流入他們身體裏。猶如千萬只螞蟻啃咬,兩人痛苦到面色扭曲。
狗蛋目睹一切,眼睛一眨不眨。
此刻,他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他害死爹孃。若他不把那東西撿回家,爹孃就不會死。
奶奶也不會有事……
夫妻倆皮膚瞬間乾癟,頭髮脫落,形如枯槁。
所謂邪法,一旦被破必遭反噬。
幾個小姑娘被嚇得不輕。
其中七八歲的女孩害怕哭道:“我們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隔壁奶奶上門和爹孃吵架,吵着吵着動起手來。娘砸奶奶的頭,爹不解氣又補好幾下。”
夫妻倆不敢置信看向女孩。小姑娘迅速躲到姐姐身後。
年歲最大的姐姐站出來:“大人,我們都是證人。我爹我娘確實殺了隔壁奶奶,還把我們關在柴房裏。警告我們不許說出去。”
你們敢!夫妻倆目眥欲裂。
姐姐身體顫抖卻強裝鎮定:“隔壁弟弟,對不起。”
“啊——你們胡說八道!我殺了你們!”夫妻倆暴起想撲向姑娘們。
衆捕快立刻用力把他們按在地上。
縣令再拍驚堂木:“公堂之上,居然還想行兇!打!”
夫妻倆手腳均被壓住。兩個捕快高高舉起木板,一下又一下重重打。
他們起初還有力氣嚎,十板子下去痛暈再也叫不出來。
就在此時,夫妻倆身上的反噬加重。整個人如同瘋癲般抽搐起來,捕快們忙退開。
小姑娘懷裏抱着的嬰兒嘴巴大張。
黑氣自他七竅涌出,泛起一股噁心的腥臭。夫妻倆突然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嬰兒。
他們的兒子,他們唯一的希望。
從嬰兒體內涌出的黑氣,全部迴歸夫妻倆身上。
待黑氣散盡,男嬰雙眼黑洞洞,面色青紫沒了氣息。
死像悽慘詭異,小姑娘驚叫丟開。
嬰兒屍體摔落在地。
夫妻倆不管不顧爬過去查看,好似完全沒注意到孩子的異常。
他們圍着孩子屍體用手輕拍哄睡。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他們的寶貝兒子……
女人把孩子抱起來,猙獰的面容浮上溫柔。男人圈住女人和孩子,如一棵遮擋風雨的大樹。
小姑娘們看到這一幕,或咬脣不甘,或含淚握拳。
明明她們也是爹孃的孩子!
狗蛋垂眸,小小的身軀趴在奶奶身邊。他淚如泉涌,卻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