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對爺孫，水盈脣角勾起一抹笑：“有點難對付。最關鍵的是那種級別的妖，能號令許多小妖。現在正值長月城最熱鬧也是最混亂的時節，渾水摸魚再好不過。”
朝廷和水氏已生嫌隙，驅魔師考覈如火如荼準備着。再加上綠芯破陣……
怎麼看，如今的長月城都是破綻百出。有什麼目的，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啊啊啊，那現在怎麼辦？必須加派人手巡邏，掌握混進城那些妖的動向。但是準備考覈的人抽不開，又得調人佈置大陣封鎖綠芯。人手不夠啊。完蛋了。”大長老緊張到冒煙。
水盈無奈：“冷靜一點。綠芯還沒破陣而出，尚能拖延時間。我會幫忙佈置大陣，你這邊多搜尋進城的妖。準備考覈的人不用抽調，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五長老呢？”
大長老瞬間冷靜：“快回了。水盈姑娘，大陣拜託你了。水家如此失態，實在抱歉。”
“明顯有幕後黑手針對你們，謀劃着一個大陰謀。不怪你們。”水盈思索。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阿黑他們可以幫幫忙。阿蝠和阿紫是妖，更好打聽一些消息。得行動起來。
外面守衛前來稟報：“大長老，孔家派人拜託水盈姑娘。請問是否接見。”
“自然要見。”水盈婉拒大長老出門，在院落面見孔家的人。孔家此行來兩位長老，以及孔懷傑。道歉態度非常真誠，規規矩矩奉上幾大箱金子。對於孔左源，完全捨棄。
“長老……”孔懷傑還想爭取。長老一個眼神過去：“請水盈姑娘自行處置。”
孔懷傑咬牙，不接受也要接受。完全不出所料的選擇，孔家半點沒給人驚喜。
水盈興趣缺缺：“知道了。我接受孔家的道歉，你們回去吧。”
長老們紛紛退下。想了想，水盈叫住孔懷傑：“你的兒子被捨棄了，你打算怎麼做呢？”
孔懷傑握拳咬牙說出違心之語：“他得罪水盈姑娘，落得如此下場咎由自取。”
水盈將他的表情一絲不差看在眼裏：“你雖然愛子，但沒好好教育。做個交易如何？你幫我一個忙，我善待你的兒子。等考覈結束，自然放他回去。原本我也不想爲難你們。”
“當真？”孔懷傑不敢置信拱手，“水盈姑娘有事儘管吩咐。我一定辦到。”
不是盡力辦，而是一定辦啊。水盈對這種倒是不討厭：“麻煩你暗中協助幫兩個人。”
具體細節不用說，只需四處打探消息。必要時刻聽阿黑他們差遣就行，若能拉攏更多人最好。水盈想起陳雋，是個不錯的人。陳道人出自陳家，算起來和她有點淵源。
給點關照吧。孔懷傑感激告辭。水盈喚來阿黑和阿白：“連接各世家打探消息一事拜託你們，隨便把孔左源掰正吧。陳家只要知情識趣，可以多關照點。沒問題吧？”
阿白搖頭。爽朗笑着，阿白興致勃勃：“那對爺孫也交給我們嗎？我想要他的手藝。”
“可以哦。我要謝謝你們，給阿笛那條能感應妖物的手鍊。”水盈真的感謝。用龍鱗與他們的髮絲製作的法寶，不僅可以感應妖物。還能抵禦攻擊，有效保護阿笛。
“沒什麼。”阿白別開頭。阿笛是他的第一個凡人朋友，自然想保護一二。
他垂眸眼神悠悠，凡人何等脆弱。一個不留神就會逝去，想多保護一層，再保護一層。
水盈懂此時阿白的心思，那樣好的人理當被呵護。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阿紫和阿蝠則混入妖中探聽消息。若能知道背後是誰搞鬼更好，能阻止許多事。
水盈忙於佈陣，將藍笛交於阿碧保護。誰也不會在意一隻貓，簡直是最好的僞裝。
繁華的長月城魚龍混雜，暗處不知多少東西窺視。不管有何目的，都必須扼殺！
阿黑揪住孔左源：“恭喜你，真的被家族捨棄。沒人救你，沒人管你。你會死。”
死……多日未進食，孔左源自己一隻腳踩在鬼門關。長老，父親……都不來救他嗎？
“不過我給你自救的機會。想盡辦法從我手中逃脫吧。只要你辦得到，之前的事既往不咎。”阿黑生意極具蠱惑。逃……孔左源在絕望中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要逃……
逃需要體力。孔左源放下所有變得乖順，終於有飯喫。何曾想過原來飯菜如此美味。他喫得淚流滿面，活下去，要活下去。他開始跟着阿黑和阿白辦事，每晚乖乖回到屋子。
一天比一天多爭取一點。孔左源有了牀、被褥、換洗衣物……他有自己的勞動獲得了成果。即便如此，心中強烈的逃跑意圖半分沒減少。但是對手太強，不可以露出絲毫破綻。
阿白輕抿口茶。“原來你們認識啊。雖然他以前不怎麼樣，最近挺能幹的。交給他的事情能完成得非常好，讓我省去不少工夫。該說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少爺嗎。”阿黑不吝誇獎。
孔左源震驚萬分。他很能幹？確實爲了保住喫穿拼命辦事，原來他完成得非常好？
從沒人這麼誇過……不是因爲孔家公子的身份，而是他個人得到的肯定。這是什麼感覺？心彷彿在發燙，高興得不能自已。不，他是爲了逃才……可這份讚揚確實是給他的。
給他孔左源，而不是孔家公子的。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兩者的差別何其大。
陳雋眼睛微眯：“能得黑公子讚賞，想必他確實有過人之處。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那個陳雋……從不把他放在眼裏的陳雋居然……孔左源內心激盪。這份成就感怎麼回事？完蛋了……完蛋了呀。他居然生出不逃，一直待下去的想法。是不是哪裏壞了？
水府。阿碧趴在屋頂上曬太陽：“到底膽子沒那麼大，真上水府拿藥。”
說好的上門，那對爺孫並沒來。藍笛把藥材搬出來曬：“不知道阿紫他們怎麼樣。”
另一邊。阿蝠和幾個小妖談完話，走進酒樓包間。她關上門：“聚集的妖數量還在增加。”
阿紫正嚐點心：“很不妙啊。妖向來弱肉強食。能召集這麼多小妖，不是簡單人物。”
“他們答應帶我們去見領頭的。我們的相貌已暴露，需要換個模樣。”阿蝠落座。
斟茶，阿紫遞過去一杯：“就妖力來看，那對爺孫定是領頭之一。不過他們之上……”
還有更不好對付的！阿蝠望向外面：“山雨欲來。驅魔師的考覈越來越近了。”
“哇，這裏就是長月城啊。驅魔師嚮往的地方。快看，天上有豬在飛。”
“少大驚小怪的，那是巡邏隊。”樓下兩個少年有點吵，不過很快便離開。
阿蝠瞥到少年腰間的葫蘆一驚，那是……對視一眼，兩人立刻去看看。
桌上放着銀兩，人已不見。街道上。略矮的少年看什麼都新奇：“啊，好多泡泡。”
周圍百姓和氣笑。稍高一點的少年尷尬紅臉：“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好丟臉。”
略矮少年名叫宋飛，腰上別一個葫蘆。他噘嘴：“有什麼關係，我第一次見啊。”
稍高的少年名喚杜越澤，不習慣面對這麼多人。他扶額無語：“我們先找地方住吧。”
“我沒錢。有不要錢的客棧嗎？”宋飛理直氣壯。杜越澤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蝠走過去，含笑溫柔道：“兩位小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轉頭，一個雙眼放光，一個滿臉通紅。他們何曾見過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
杜越澤一時不知手該往哪放。阿紫招手：“我們有事問。請你們喫飯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宋飛一邊說一邊跟去。杜越澤有點戒心但不多，只能一起。
選最近一家酒樓，阿紫叫一桌菜。宋飛毫不客氣大快朵頤。杜越澤感覺十分沒臉。
阿蝠微笑指葫蘆：“小公子，能告訴我這葫蘆哪來的嗎？很像我一位故人之物。”
解下葫蘆，宋飛放在桌上：“是丘一師父給的。雖然他不答應收我們爲徒。”
果然。阿蝠眼眸微垂。杜越澤小聲道：“你怎麼什麼都說了？不怕他們是壞人嗎？”
“壞人應該不會請我們喫飯吧。所以他們是好人。”宋飛一臉笑。習慣就好，杜越澤拿他沒辦法。瞧瞧對面兩人的着裝，相當精緻非富即貴。窮酸的他們身上確實沒什麼好圖的。
阿蝠袖中的手握緊：“真是他。仔細想來，已是十幾年未見。他還好嗎？”
“不知道。丘一師父把葫蘆交給我就走了，再沒見過。原來姐姐與師父相熟啊。”宋飛更覺親切。阿紫心中暗歎：“葫蘆裏還困着妖嗎？以前丘一收過不少妖。”
宋飛搖頭：“沒有。我拿到時裏面是空的。至於爲什麼，師父不肯說。”
如此說來，裏面的妖不是已被煉化，便是尋機會逃走。阿蝠眼眸哀傷，她們還好嗎……
十幾年前的糾葛，早該過去了。阿紫有意相幫：“你們在找客棧？來參加考覈的嗎？”
“對啊。我們都想成爲真正的驅魔師。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通過考覈。”宋飛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