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驅魔師她見錢眼開 >一百四十三、救身救心
    忙碌一整天,衆人自然很累。醫館裏的大夫分成兩批,有人專職守夜,以防病人情況突變。夜靜悄悄,學徒熬着藥打盹。內屋響起輕咳聲,他猛然驚醒不顧手燙掀開藥罐的蓋子。

    火候正好,學徒將藥汁倒入碗中端進屋。牀上躺着四肢齊斷,傷口被包紮好的病人。

    大好男兒成爲殘廢,之後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學徒吹一吹藥,把人扶起來:“又痛醒了?三更半夜,喝完藥繼續睡吧。睡着輕鬆些。你也別多想,總要好好活着。”

    病人臉色蒼白,乖乖喝藥。他看着窗外的漆黑,有些懼怕睡覺。午夜夢迴,常陷手腳被砍的噩夢中。不由得會想,成爲一個廢人還有必要活着嗎?活着又能做什麼呢?

    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還不如死了。只是內心十分不甘,也曾騎馬射箭意氣風發。少年得志,怎忍如此下場?他大睜着眼捱到天明,胸腔堆滿不忿。爲何偏偏是他遭受此難?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瞬間驅散絕望的黑暗。病人鼻頭一酸,淚流滿面。

    即便如此,他仍舊不想死。苟延殘喘也好,垂死掙扎也罷。他想好好活着……

    “水盈姑娘。”水祈笑眯眯出現在廊下,擋住去路。水盈無奈繞路:“什麼事?”

    “水盈姑娘實力超凡,天下無雙。能不能幫忙跟大長老說一聲,讓我放兩天假?”水祈搓着手一臉諂媚。說好戰鬥結束放假的,結果又安排佈置陣法的事務。他不會累的嗎?

    水祈很好詮釋什麼是臉上笑嘻嘻,心裏罵罵咧咧。想休個假怎麼那麼難啊?

    停下腳步,水盈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拍他的肩:“先後經歷兩場大戰,各家損傷不小。就算這樣,依然出材料出人手佈置大陣。你好意思獨自休息嗎?幹完這幾天再說吧。”

    水祈眼神認真:“我好意思啊。我真的好意思。水盈姑娘,水盈姑娘你別走啊。”

    然而水盈再沒理他。跟她求情有什麼用,請假找頂頭上司。她一個外人可不想摻和。

    皇宮。御書房。阿黑一臉不耐煩翹着二郎腿,手裏把玩茶杯:“小盈的意思你懂吧?”

    章亦玉立在一旁不敢說話。此人什麼來路?一進來比任何人都大爺,一屁股坐下自顧自話。君聖恆半分不惱,頷首迴應:“國師出面,朕自然信任。允許水家建立護衛大陣。”

    “挺識相。”阿黑眸色一沉,在君聖恆身上看到好幾條通往壞因果的道路。多少次一念之差,未走上去。如今亦如懸崖邊行走,稍不留神萬劫不復。罷了。與他無關。

    任務完成,理當打道回府。阿黑放下茶杯起身:“細節你們與水家的人接洽。走了。”

    他大搖大擺出去。章亦玉躬身相送。君聖恆皺眉,國師究竟收的什麼人?神祕又危險。

    宮外。醫館。藍笛幫病人換藥,學徒忙進忙出熬藥、端藥、餵食藥。病人很多,挨個弄好需要不少時間。坐堂大夫姓吳,得空進來寒暄:“藍大夫,久仰久仰。昨兒多虧你幫忙。”

    藍笛邊包紮邊回答:“吳大夫過獎。我輩醫者,救死扶傷。自不會對傷者置之不理。”

    吳大夫不管怎麼看都很滿意,年紀輕輕,醫術高超。更可貴的是人品和脾性。若他還有女兒尚未出閣,說什麼也要撮合一番。可惜,他膝下兩女英年早婚,生生錯過。

    “聽聞藍大夫住在水府。此次考覈不知原因不了了之,而今各世家招人學習。可有這事?”吳大夫替人打聽。雖說世家只會挑選內部人員,但不知爲何消息透露出來。

    大好的機會,誰也不想放過。若有門路,還是希望走一走。不求事成,混個臉熟也好。

    四肢齊斷,躺在牀上的病人擡眼。世家招人學習?應當招驅魔師吧。普通人怎可能……

    藍笛頷首道:“確有此事。有學者開課,招人學習。若有天資可嘗試,不限是不是驅魔師。所學主要爲陣法,學成不可擅用。吳大夫有想推薦的人?我可以說上兩句話。”

    “陣法?這……”吳大夫拿不定主意。陣法晦澀難懂,比成爲驅魔師更難。

    病人情緒激動大喊:“在下範重雲,渴望學習陣法。請求藍大夫舉薦。”

    藍笛轉頭,見範重雲眼神堅毅。身殘志堅,可助。他微笑:“好,我回去說一說。”

    範重雲難掩震動,彷彿死寂的生命找到新的希望。縱使失去手腳,所學也不會摒棄。努力學成,定能派上用場!雖殘但不廢!吳大夫略微尷尬:“我問問友人,看他有無興趣。”

    “吳大夫慢走。”藍笛手上有活,沒法起身相送。唯有言語客氣,溫和有禮。

    知道未來飽含希望,範重雲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他想早點知道結果,想快點學習……

    午時。藍笛回水府用飯。水盈和阿白尚在議事廳討論大陣如何佈置,從哪開始着手,從哪收尾。尋不到的材料是否可以替代,需要多少人手,耗費多少時日方可完成。

    “打擾了。”藍笛進屋。丫鬟迅速搬來椅子茶水,又上兩盤糕點供客人用。

    其餘事商議順利,唯獨材料一項頗爲頭疼。阿白列舉的所需材料,如今許多找不到。

    別說找,好幾樣衆人壓根沒聽過。至於替代,需翻閱書籍一一查證。沒有功效一模一樣的材料,稍有偏差陣法要適時變動才能發揮作用。阿白愁眉緊鎖,有些不耐。

    其他人大氣不敢出。水盈讓僕從把典籍找來,臨時抱佛腳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藍笛開口打破平靜:“看你們事情暫無進展,我可否提個建議?”

    衆人望過去。放下茶盞,藍笛起身:“此次衆多朝臣家眷遭難,身體和內心受到不小打擊。阿白有意開課傳授陣法知識,能不能讓他們也參加?或許會找到一兩個天資不俗的。”

    大夥沉默。阿白此番所教主要爲傳送法陣和傳信符籙,乃世家保守之祕。若教導給普通人,恐有泄密之憂。最怕那些人學會亂用,招惹更多的災禍。屆時,誰來擔這個責任?

    “好啊。”水盈一口答應。“……”衆人目瞪口呆,這麼簡單答應了?

    阿白點頭:“有意者皆可來。由世家派一兩個人教基礎,真有天資不俗者可重點培養。到時加入世家,又是一番助力。各位家主,到時你們必須尊重他們的選擇,不能強行爭奪。”

    大家茅塞頓開。是啊,此舉不失爲招收天才的一個途經。家主們互相提防,萬不可讓別家搶去。水盈一錘定音:“此事說定。水……大長老你來安排。相信你不會辜負衆望。”

    衆人齊齊吹捧。水威慈祥而笑,水家也很需要人才。由他們安排,先下手爲強。

    午飯時間各自散了。查典籍一事交由阿白,沒人比他更清楚各種材料的功用。

    走在回院的路上。水盈含笑歪頭:“阿笛本意想讓受難的那些人,重拾生活的希望吧?這樣說,各世家肯定不同意。所以你才說出可能存在有天資之人,最後沒有也沒辦法。”

    藍笛停下腳步,注視水盈:“此難百姓無辜。上位者一己之私,百姓便苦不堪言。若非盈兒阻止,還會有更多人遭殃。每每如此一想,我心中何其不忍。他們本該有大好前途。”

    男子鮮衣怒馬,或文或武皆能一展抱負。女子才貌雙全,會在自身的領域大放異彩。

    這一切都毀了。身心受創,再難回到往昔。此時若另一條出路,他們哪有信心活下去。

    水盈握住藍笛的手安慰:“世界之大,芸芸衆生皆有苦難。我們遇見,盡力救助。阿笛不是先知者,無法未卜先知。莫要因此傷心,你身體力行救了很多很多人。”

    救人身體容易,救心難。藍笛抿脣,不知活下來的這些人有多少能堅強走下去。

    “我相信他們看到希望,會堅定走下去。開出花朵,結出果實。不枉阿笛一番苦心。”水盈眉目彎彎。醫者仁心,救一個人,救千萬人。救身也救心,不會捨棄任何一個病人。

    藍笛無奈笑笑:“越發嘴甜了。忙大半天不餓嗎?走吧,回去用飯。”

    “走。”水盈歡喜轉身。肚子餓時,最高興的事是喫飯。喫飽喝足,人生圓滿。

    遠遠墜在後面的阿黑和阿白,不緊不慢跟着。阿黑端着盤點心,喫的不亦樂乎:“世間人,如阿笛這般能有幾個?難怪小盈會動心。面對這樣美好的一個人,誰能不動心呢?”

    即使早知沒有結果……“喫那麼多,你應該不餓吧。午飯別吃了。”阿白快步離開。

    阿黑雙眼大瞪:“午飯跟點心有什麼關係?點心哪能喫飽啊。喂。”

    無論怎麼喊,阿白也沒回頭。無奈追上去,阿黑說盡好話。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別的好說,哪能不喫午飯呢。水家特意準備的午飯,不喫多浪費是不是?

    阿白橫他一眼:“閉嘴吧。你何時變得如此饞?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第二個阿碧。”

    如遭雷擊。愣住半晌,阿黑指着自己跳腳:“我如此威武,哪裏像那隻懶貓?”

    “說誰懶貓呢?”阿碧從房頂一躍而下,不偏不倚跳到阿黑的頭頂。藍笛有水盈在側,它很有眼力見躲開。哪知道看見這麼一齣戲。好好好,背地裏說它壞話是吧?

    看爪!阿碧抓亂阿黑的頭髮,隨即跳出老遠回頭:“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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