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老不死不注意，拿了兩個雞蛋就跑。過後他還沾沾自喜，認爲佔到便宜。反正老胳膊老腿追不上他。
“就爲了兩個雞蛋，把我害成這樣。老東西，勸你趕緊解咒。否則別怪我不……”
向老六惡狠狠的話還沒說完，水盈飛起一腳將其踹飛。
他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水盈優雅收腳，轉頭笑眯眯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此人實在沒什麼教養。”
老大爺氣定神閒抽口煙：“小女娃，你是他請來的幫手。想過兩招？”
“沒有的事。”水盈否認，“我和他的交易內容只是弄清楚前因後果。至於咒解不解，可不在我。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若堅決不還錢，什麼下場都是活該。自作孽不可活。”
挑眉，老大爺另眼相看。倒是個不迂腐的小女娃，那一腳也踢得漂亮。
事情簡單，後面沒水盈的事。
她瞅瞅地攤上的雞蛋：“我剛好出來買菜，雞蛋怎麼賣？”
老大爺瞬間來精神：“一文錢一個。自己家養的雞下的蛋，好喫又鮮。”
水盈思索片刻：“拿十個吧。裝雞蛋的小竹籃不錯，送不？不然蛋不好拿回去。”
“什麼送不送，多傷錢啊。五文一個。雞蛋全買了，給你便宜一文。”老大爺一臉笑。
“……”
彎下腰，水盈數數竹籃裏還剩多少雞蛋。好傢伙，整整三十個。
她皮笑肉不笑道：“看在我把你債主帶來的份上。十五文，蛋和竹籃全拿。”
“十五文我賺空氣？最少三十文，籃子就當送你了。我虧死了。”
“剛剛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跟我討價還價倒是精神十足。再少點。”
“已經很少了。看你小女娃順眼，我咬咬牙，二十八文。夠有誠意了吧？”
“老大爺，你別看我臉嫩就想宰客。一口價，雞蛋帶籃子二十文。不行我就不要了。”
“你這不讓老頭子我虧本嗎？二十五文，不能再少了。”
水盈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抱着阿碧轉身就走。
老大爺瞬間妥協：“給你了。”
非得讓她使出砍價終極大法：假裝走人。水盈暗暗後悔，答應得如此爽快，還是說高了。
老大爺一臉心疼遞上籃子：“老頭子我老伴走得早，無兒無女。平日擺個攤賺點錢，我容易嘛我。給給給，快拿走。老頭子虧得心疼。二十文，一個子都不許少。”
水盈不幹賒賬的事，當即付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場生意成了。
“不打擾大爺你做生意。祝你生意興隆。”水盈提着小竹籃從向老六身邊走過。
爲區區兩文錢搭上性命，說出去被人笑話死。但願此人早日想通，解開此劫。
老大爺熱情揮手：“歡迎下次關顧。本店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說完，他瞥一眼地上的向老六繼續高深莫測抽菸鬥。今天生意不錯。
水盈回到家，把籃子提去廚房。
一進門，她看見阿紫捧着一盆雞蛋：“哪來的？”
阿紫視線往下移：“自家雞下的啊。我們離開那麼久，雞下了不少。張嬸幫我們看家，每天撿雞蛋囤起來。她吃了些，後來補上。挺多的，我還送給她不少。你這是買了什麼……”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水盈乾笑兩聲：“逛街時順便買的。反正一大家子喫。”
阿紫嘆氣：“放那邊吧。做好以後天天喫雞蛋的準備吧。我儘量不重樣。”
“好的。”水盈乖乖放下。
她也想買點別的，但老大爺的地攤上紙錢香燭爲主，雞蛋和一些芹菜順便賣的。
反正能喫，雖然多了點。她相信阿紫的手藝，絕對會做的很好喫。
之後水盈會見識到各種煎蛋、炒蛋、水煮蛋、蒸蛋……
體驗到喫到不想再喫的感覺。
向老六沒再找上門，她不知道欠款最後還了沒有。隨意逛到那邊時，水盈和老大爺嘮嘮嗑。
起因只是兩文錢，向老六越想越不服氣。咬緊牙關硬撐不還錢，另外請人解咒。
水盈同樣一屁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感嘆：“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他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今天買點什麼？”老大爺在臺階上敲敲菸斗。
雞蛋不想再買了……
“來兩根蔥就行。咦？你這現在籃子單賣？”水盈瞧見好些小竹籃。
老大爺齜牙笑：“是啊。三文錢一個，花樣完全不同。來幾個收藏？”
上次五文，現在三文。水盈扯開一個笑，付錢拿上蔥就走。
上次連蛋買籃子，大爺居然想到開闢新商品。不得不說好樣的。
“是啊，爹。這些香燭紙錢能賣幾個錢？我們兄弟姐妹們接你去過壽辰。”
後面挺熱鬧。
水盈回頭，看見大的小的擠滿小巷。什麼無兒無女，分明兒孫滿堂。
老大爺笑得滿臉褶子，淡定抽口煙：“閒來無事，我就活動活動筋骨。”
“爺爺，爺爺。走啦，喫席去。家裏都準備好了。”
“爹，收拾收拾走吧。”
“你們帶爹先走，我來鎖門。好好的大宅子不住，非住老屋。也沒個人在身邊照顧。”
老大爺慈祥牽起孫子的手：“走走走。喫席去。等會我的乖孫要多喫點。”
“爺爺，我呢我呢？”
“你也多喫點，都多喫點。你們可都是我的乖孫。”
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走遠。
阿碧開口：“看來他嘴裏沒幾句實話。你被坑了。”
“有實話的。”水盈含笑離去。
老伴走得早，一個人住在充滿回憶的老宅子。每天回想過往，看似寂寞實際幸福。對大爺來說老伴並未走遠，還陪伴在身邊。
後來向老六實在扛不住，到底把欠的錢還了。不過好話說盡，周圍人再也不肯讓其借錢或賒欠。
普通老百姓都是小本生意，一個子都寶貴。向老六過不下去，沒多久搬走了。
又是一天夜晚來臨。隨着夜漸漸深，玲瓏堂的燈籠從亮起到熄滅。
春天萬物復甦，桃紅柳綠。但也是風寒的多發期，稍不注意便生了病。
醫館每日接待許多頭疼腦熱的病人，發燒咳嗽打噴嚏什麼症狀都有。
藍笛診脈，寫藥方，一直忙到中午才得空歇一歇。他接替抓藥，讓起陽去喫午飯。
醫館忙着，繡坊也不閒。
每逢節日生意都不錯，這些日子又來了好幾個學習的繡娘。
到午時，她們輪流去喫飯。
阿蝠查看新進的布匹，思考做什麼樣的衣裳最佳。看這邊客人多，阿黑和阿白過來幫忙。
一張嘴叭叭的，阿黑非常適合接待客人。不論男女，總能說的人心花怒放。
阿白收錢，一應賬目過目不忘。兩人的出衆容貌，惹來不少欣賞。
阿紫做好午飯，和水盈來換班。
阿碧跳到櫃檯上趴着，宛如一隻討喜的招財貓。
水盈走到櫃檯：“你和阿黑、阿蝠去喫飯吧。這邊我們能應付。”
“好。”阿白忙完手上的，交接一下喊上阿黑和阿蝠喫午飯。
桌上的飯菜還熱着，他們坐下直接開喫。阿紫的手藝永遠不會讓人失望，好喫得不行。
匆匆喫完飯，還需回店裏幹活。忙好一陣子，大夥才閒下來。
阿蝠整理定製的物件和日期，確定先做哪一樣。急要的先做，不急的慢慢來。
阿紫端來盤水果：“歇歇再忙。”
最愛喫的阿白率先喫一口切好的蘋果：“阿笛那邊忙完了嗎？怎麼沒過來一起喫？”
“我剛去看了，差不多。”阿紫將水果一一端到衆人面前，他們拿了才端走。
說誰誰到。
藍笛微笑走進來：“忙一天了，我過來躲躲懶。”
阿紫端水果過去。
藍笛頷首拿一塊喫。
水盈背靠櫃檯：“阿蝠，你看着來。如果訂單太多做不過來，要麼分給別人做，要麼之後不接訂單。白天黑夜都忙，你別太累了。”
“我不累。”阿蝠幸福而笑，“我真的不累，反而很滿足。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大夥互相看看。
阿黑和阿碧搶盤裏的最後一塊水果，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藍笛含笑道：“我相信阿蝠自己有分寸。還有大家呢，都別太逞強。”
水盈一把掐住阿碧的後脖頸：“鬧什麼鬧。八輩子沒喫過水果？”
阿黑趁機把水果炫嘴裏，得意洋洋挑眉。最後還是他贏。
氣得牙癢癢，阿碧又不敢對水盈怎麼樣。爪子耷拉着，看起來沒精打采。
衆人沒歇多久，客人上門買布。家中有人過世，需扯孝布。
阿蝠連忙接待。
生老病死，人生常態。
客人抱着孝布匆匆離去，辦喪事還有好多東西需要準備。
水盈擡眸看向藍笛。在他們之中，阿笛壽命最短。
藍笛回以微笑，因爲他是凡人。
阿蝠一愣，立時別開頭。她怎麼能想小盈帶孝時的裝扮呢，不是咒阿笛嘛。
掙脫束縛，阿碧跳到桌上。它舔舔爪子，下次一定要贏那條賴皮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