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樂皺起眉頭,只覺得眼前錢洪波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登時繃緊心絃。

    她收起笑容站了起來:“錢廠長,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料就在站起身的一瞬間,腦子裏突然一陣暈眩,眼前立刻花出重影。

    餘長樂心頭一緊,立馬用手撐住辦公桌,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

    心裏頓時驚濤駭浪,遭了,有問題!

    如果上午的錢洪波看起來只是有些官架子,此刻的他則將一個男人油膩猥瑣的面孔表現得淋漓盡致。

    錢洪波見餘長樂站起來身形明顯晃了一下,肥厚的嘴角更是快咧到耳朵根兒。

    他毫不掩飾貪婪地上下打量着餘長樂,好整以暇地跟着站了起來,越過辦公桌走到餘長樂面前。

    一隻肥手不安分地往餘長樂的手伸過去:“小余,怎麼了?是不是中暑啦?來,我扶着你!”

    餘長樂毫不留情地擋開他的手,咬緊牙齒從嘴裏蹦出兩個字:“走開!”

    餘長樂心跳快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兒,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身體狀況陡然劇變,她不會天真地以爲自己真如錢洪波所說的中暑了,絕大概率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別人圈套!

    而這個別人,基本可以斷定就是眼前這個都快把一張油頭豬臉懟到自己臉上的錢廠長!

    錢洪波不以爲忤,反而笑得越發猥瑣:

    “不是你讓我下班等你的嗎?現在又要我走......不過沒關係,再過一會兒你就會乖乖求我留下來了,哈哈哈......”

    錢洪波猥瑣的笑聲在餘長樂耳邊迴盪,她已經看不清面前的東西,只能憑藉身體的不適感躲開他的逼近。

    錢洪波似乎很喜歡這樣把她玩弄於鼓掌間的遊戲,也不急着用強,而是圍着餘長樂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細細打量。

    “嘖嘖,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做什麼個體戶......這麼白這麼滑的皮膚曬黑了,我都心疼。”

    “只要你乖乖聽話,伺候好我,有你的好日子過……”

    他慢悠悠地小聲在餘長樂耳邊唸叨,聽得她一陣噁心。

    一股接着一股反胃的感覺洶涌而來,餘長樂心裏陡然冰涼,因爲她發現此刻她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雙腿無助地顫抖,馬上就要支撐不住搖搖欲墜。

    錢洪波眼看餘長樂臉色已經開始變白,雙眼明顯失了焦,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藥物已經完全生效。

    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肥厚的嘴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餘長樂露出的白皙頸窩,猛地就是一撲。

    “啊——”

    一聲慘叫!

    是錢洪波,他捂着臉,痛得瞠目欲裂,一支鋼筆深深地扎進他滿是肥肉的臉頰!

    頓時鮮血橫流!

    原來在千鈞一髮之刻,餘長樂用盡了渾身力氣,將剛纔偷偷攥在手裏的鋼筆死命往身前一刺,正正紮在了錢洪波的臉上!

    又驚又痛的錢洪波滿臉漲紅,表情猙獰,“啪”反手一巴掌扇在餘長樂的臉上。

    餘長樂腦子一嗡應聲倒地,小巧白淨的臉上頓時腫起掌印,原本梳得整齊的頭髮也散落在臉上。

    “他媽的賤人!還敢跟老子動手!”

    錢洪波喫痛地從包裏摸出一張手帕,按住被鋼筆扎得又深又狠的傷口,試圖把血止上。

    看着已經倒地的餘長樂仍怒目圓睜地瞪着前方,他上去朝她腹部狠狠就是一腳:

    “我讓你橫!還敢瞪老子,老子今天弄死你!”

    無法動彈的餘長樂只覺得腹部劇痛,喉嚨間一股腥熱上涌,“噗”地一聲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這就對了!弄傷老子的臉,老子要讓你知道你要付出什麼代價!”

    見了血的錢洪波像變了個人,更加瘋魔起來,他轉身從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裏拿出一條有手指粗的繩索,獰笑着衝餘長樂走來。

    ——

    金帛市人民醫院。

    李翠翠的病房裏比平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柏靈,一個孟久安。

    邢二的問題已經查清楚,把他的同夥抓到派出所一問,就全部抖落出來。

    當天下班後,邢二便與在鋼鐵廠上班的李天成碰頭,在鋼鐵廠後門院牆根兒等到天黑,然後趁夜摸進鋼鐵廠將鋼材偷運到黑市販賣,確定沒有作案時間,已做另案處理。

    而當天下班後在順城大街背街看到劉波的街坊有不少,還有他的老孃給他作證,證明他確實在家吃了晚飯之後就沒再出門。

    派出所拿不出新的證據,也不能隨意拘留劉波,只能持續保持關注。

    柏靈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李翠翠,回頭衝孟久安輕輕搖了搖頭。

    孟久安神情有些凝重,絲廠所有男工已經被排查了一遍,受害人一死一瘋,目前僅剩李翠翠的甦醒還有一線希望。

    這個案子時間拖得越久,犯罪嫌疑人就會藏得越深,破案的困難也會隨之加大。

    他轉頭看向坐在牀尾木凳上的李翠翠母親張春花,自從聽說自己女兒手指頭動了之後,整個人纔多了一點生氣。

    此時見孟久安和柏靈兩個穿着一身制服的“首長”來了,便畏畏縮縮地坐在角落裏,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

    孟久安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張嬸,你還記得發現翠翠時的情景嗎?”

    張春花身體一顫,沒想到孟久安會向她問話,嘴脣哆嗦了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柏靈見狀,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給她鼓勵:

    “嬸子,你別慌,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很重要,說不定你想起什麼重要線索,我們就能抓到害翠翠的壞蛋!”

    聽到能抓害翠翠的壞蛋,張春花恨不得把腦子裏記得的畫面拿出來給孟久安看,可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是重要的線索。

    孟久安也不逼她,只靜靜地等她回想。

    張春花看了一眼柏靈,遲疑地邊回憶邊說道:

    “我那天嚇壞了......就記得從小四街幹完零活往家走,走到家門口發現院門大開着,走進去又看到房門關着......”

    “我以爲是翠翠出門的時候,忘了關院門,就掏出鑰匙開門......”

    “屋裏黑,我想着省電,也沒開燈......想着這兩天天氣好,把屋裏被子換下來洗了,第二天早上就能幹......”

    “剛進裏屋,就看見一團黑乎乎的人影在牀上躺着,嚇了我一跳,我先以爲翠翠不在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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