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洪波一臉喫痛地將手裏已經被鮮血浸透的手帕丟進垃圾桶。

    臉上傷口的血總算是止住了,他憤恨地看着那個被扎得又深又狠的傷口,吐了一口血唾沫,惡狠狠地自言自語:

    “下次光下藥不行了,上來就得先弄死!”

    原本想玩個新鮮,沒成想現在的小妞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他可不想再在這上面喫虧。

    他環顧了辦公室一圈,剛纔地上留下的斑斑血跡也已經清理乾淨,桌椅也恢復了平時擺放的位置。

    錢洪波滿意地嘴角上翹,大搖大擺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剛碰到門把手,門自己突然打開。

    陰暗的走廊裏兩個人影直挺挺地立在門外,把錢洪波嚇得魂飛魄散。

    “廠長!您今天還在加班呢?”

    這個聲音諂媚裏帶着熟悉的味道。

    原來是保衛領着孟久安一層樓一層樓尋上來,不曾想平時早早就沒人的廠長辦公室竟然還亮着燈,正要敲門一探究竟。

    錢洪波撫着心口定睛一看,是廠裏的保衛和一個軍人打扮的高大男子。

    頓時沒好氣地斥責道:

    “上午不是才說過不要隨便帶人來我辦公室嗎?!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現在立馬滾蛋!”

    還不等保衛開口,他身旁的高大男子率先說道:

    “錢廠長,請問剛纔有沒有一個叫餘長樂的女子來找過你?”

    錢洪波心頭一驚,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門,表面上還強自鎮定道:

    “你是誰?我憑什麼回答你的問題!讓開,我要下班了。”

    孟久安像老鷹般銳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是餘長樂的丈夫,家裏人說她到絲廠取貨,到現在都還沒回家,我來找她!”

    錢洪波心裏更加不淡定了,這個餘長樂看着年紀輕輕,嫁人了不說,看樣子居然還是個軍屬!

    呸!早知道是個二手貨,就不碰這個燙手山芋了!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裝下去:

    “哦!你說那個小姑娘,她上午是來談過想進貨的事,不過我給她說還要走流程,沒這麼快籤合同,她就回去了。”

    錢洪波留了個心眼,沒有當着孟久安的面把話說死,萬一餘長樂已經給她家人說了談好合作的事,他此刻否認立馬就會引起懷疑。

    孟久安眉頭一皺,要事情真是錢洪波說的那樣,爲什麼餘長樂還要給餘長喜說下午來取貨?

    難不成真是像餘長喜說的那樣,她又是找劉波幫忙拿的貨?

    這個念頭在孟久安腦子裏一閃而過,隨即便被他否定。

    昨天餘長樂答應過他,這段時間暫時不會聯繫劉波,他相信她言出必行!

    “她下班之後就沒再來過嗎?”

    這樣一想,孟久安就不相信錢洪波所說的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想從他的回答裏得到答案。

    錢洪波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在幾百上千人面前做報告都不虛,當着一兩個人睜眼說瞎話完全難爲不到他。

    “我怎麼知道?我一直在辦公室辦公,來沒來過你問保衛不是最清楚嗎?!”

    錢洪波拿出廠長的架子,擡手揮了揮:

    “行了,我沒工夫陪你在這兒找媳婦,保衛,把人帶出去,再讓我看見你隨意放陌生人進廠,立即開除!”

    保衛又怕又委屈,這個軍官剛纔進來的時候說的可不是找媳婦。

    他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小姑娘還真不是劉波對象啊?

    可錢洪波耍的這套官威在孟久安面前不起作用,他非但沒有順從地退開,反而一步踏了進去。

    錢洪波被他的大膽舉動嚇得後背冷汗都冒了出來:“你要幹什麼?!保衛,還不把人帶出去!我的辦公室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的嗎?!”

    保衛左右爲難,文,孟久安是首長他不敢得罪,武,他這個小身板硬拖也拖不走。

    他悄悄湊到錢洪波耳邊:“廠長,他是昨天和派出所一起來查案的首長,我看柏所長都聽他的......”

    錢洪波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昨天聽說派出所來追查強姦案,他隨便找了個去市裏開會的藉口,把爛攤子丟給了朱開貴。

    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軍官今天還是找來了,更讓錢洪波後悔的是自己下藥那個女的居然是他媳婦!

    既然事情已發展到這個地步,餘長樂是不能留活口了!

    錢洪波惡狠狠地想着,等他支走眼前這個軍人,立馬就去把她殺了滅口,當然,殺之前還是可以玩玩的。

    “查案就走正規流程,讓派出所拿協查函來!”

    他梗着脖子死死擋在孟久安身前,生怕他再往前一步,看見辦公桌下垃圾桶裏染血的手帕。

    好在孟久安沒有再往前走,他冷着臉環顧了辦公室一圈。

    辦公室不大,也就十幾個平方,一眼便能望穿,也沒有能藏人的大櫃子。

    究竟餘長樂去哪兒了呢?

    他有些失望地轉過身正要走,忽然瞥見錢洪波臉上那個不大卻很深的傷口,神情瞬間冷厲起來:

    “錢廠長,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錢洪波臉上肥肉一抖,他緊張得把這茬都忘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劃傷了,這不正要去醫院包紮嗎?!你要再無理取鬧耽誤我下班,我就去你們部隊舉報你!”

    孟久安一言不發,盯着錢洪波足足看了十幾秒,就在他快忍不住的時候突然轉身離開。

    錢洪波一直憋着氣,直到保衛和孟久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這個青年軍官的眼神太有壓迫性,他都差點沒扛下來!

    錢洪波返身回了辦公室就把門死死關上,將那張浸滿鮮血的手帕又揣回褲袋裏,再等了十分鐘確認人已出廠,這才關了燈摸黑下了樓。

    到了一樓,他並沒有朝廠區大門走去,而是站在原地瞻前顧後一番之後,一個轉身往絲廠廠區更深處而去。

    慘淡月色照在花壇假山之上,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

    忽然陰影動了起來,假山後悄無聲息走出一個人影——正是剛纔假意離開的孟久安!

    錢洪波方纔的一番話不僅沒有打消孟久安的懷疑,反而被他抓住了話裏不合常理之處:

    他在回答孟久安問題的時候爲什麼要強調“是我自己”呢?

    而且,一個廠裏出了命案都不上心的廠長,會獨自一人加班到深夜嗎?

    還是,另有別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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