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樂昏迷了兩天兩夜,孟久安就在重症監護室門口不眠不休地陪了她兩天兩夜,把護士都嚇壞了,生怕最後病人醒了發現家屬給熬死了。

    可孟久安又是個犟骨頭,不見着餘長樂醒來他絕不挪窩,護士拿他沒辦法,只有把張醫生請來。

    張思遠在醫生中也算個異類,他不喜歡其他醫生用來標榜自己專業的“冷心冷面”,反倒是對孟久安這種重情重義的人很有好感。

    勸不動,乾脆讓護士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給他架了根杆兒,把葡萄糖掛上。

    這下不喫飯也死不了了!

    到了第三天,眼看要到歸隊時間,柏川放心不下,特意開車來醫院接他。

    孟久安沒見到餘長樂醒來怎麼能安心離開,可軍令難違,他是軍人又怎麼可以因爲兒女情長而隨意違反紀律,此刻他恨不得能把自己劈成兩半。

    經過幾天接觸,張思遠已經從餘長喜口中瞭解到這對小兩口感情着實深厚,又親眼所見孟久安如此深情的表現,心裏也是極爲感動。

    眼看着過了下班時間,柏川也已經催了孟久安不下三次,再不歸隊肯定就要挨處分了。

    兩人正僵持間,只見張思遠神神祕祕地走過來,衝孟久安招手:

    “把無菌服換上,我帶你進去。”

    孟久安眼前一亮,覺得眼前的張思遠無疑就是一個真正的白衣天使。

    張思遠敢這麼做,也是因爲如今重症監護室裏只有餘長樂一人,而且她已經過了醫學指標上的危險期,只是爲了穩妥起見多留一晚,明天一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

    骨子裏充滿浪漫色彩的他不忍心小兩口歷經劫難卻一面都見不到,就這樣各奔東西,於是決定大着膽子把孟久安帶進去。

    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什麼東西都別碰啊,最多十分鐘,有什麼話別憋着,趕快說!”

    時隔三日,孟久安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唸的餘長樂。

    她看上去小小一個被各種醫療器械圍繞着,身上還插着各種管子,雙眸緊閉,臉色蒼白,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像睡着了一般。

    孟久安走過去,想牽起她的手,又想起張思遠的叮囑,只能又將手收了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貼近,當聽到餘長樂虛弱卻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時,懸了三天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鼻子先開始發酸:

    “長樂,別怕,我一直在門外陪着你呢。”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你很快就能醒過來,和從前一樣健健康康的了。”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以前許多事都是我沒做好,希望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

    “長樂,等你醒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咱們......不離婚了,好嗎?”

    孟久安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小聲唸叨着,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誰說他鐵石心腸,那只是他拙劣的僞裝,這層保護色不知什麼時候早已被餘長樂片片撕下,他如今心底的柔軟全都毫無保留地放到了她面前,可她卻昏迷着一無所知。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她一一傾訴,時間卻像沙漏一般流得飛快。

    “快出來了!”

    張思遠探頭小聲提醒,再不出來他就麻煩了。

    孟久安擦乾眼淚站了起來,依依不捨地望着餘長樂沉睡的面容,柔聲說道:

    “你好好休息,我完成任務後馬上來看你,接你回家。”

    人走後,重症監護室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五分鐘後,有換藥的護士進來。

    吊瓶裏最後一瓶藥已經輸完,護士低頭握住餘長樂的手,準備給她拔針,嘴裏卻發出一聲疑問:

    “咦,這手上哪兒來的水?”

    護士左顧右盼,也沒找到水滴的來源,只能先替她把水擦乾,把這個疑問暫時放在了腦後。

    剛拔掉針頭,貼上醫用膠布,她就察覺餘長樂的手指似乎動了兩下,緊接着又看見她的眼睫毛也開始輕微顫抖。

    這是要醒過來的跡象!

    護士驚喜地急忙跑出重症監護室,去辦公室叫醫生。

    餘長樂的睫毛一陣抖動,終於緩緩睜開了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她有一段時間感覺好冷,好像身體裏的血都流盡了一般,那一刻她以爲自己要死了。

    可下一秒,忽然有無數暖流涌入她的身體,重新讓她的身體恢復了體溫。

    她好像還聽到了孟久安的聲音,他說了許多話,說到後面好像還哭了。

    他的眼淚滾燙得厲害,一顆一顆落在她手上,像雨點敲擊在鼓面,一下一下想要把她喚醒。

    她有些着急,不想他再哭下去,掙扎了許久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可眼前卻空無一人,她不死心地垂眸看手,手上貼着乾乾淨淨的醫用膠布,並沒有任何淚水的痕跡。

    看來,終究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餘長樂自嘲地笑了笑,她甚至夢到孟久安想和她好好過日子,還問她不離婚好不好。

    看來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動物,連自己也不例外,孟久安的態度有了些轉變,又在危難時刻救了自己,她就開始有了更多新的期待。

    沒等餘長樂再多想,今晚當值的急救科醫生匆匆趕來,檢查後高興地對她說:

    “恭喜你,各項指標都恢復得不錯,可以轉普通病房住院治療了。”

    餘長樂嘴角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向他道謝:

    “謝謝醫生,麻煩您幫忙通知一下我的家屬......”

    護士笑着插話:“不用通知了,這兒是重症監護室,你的家屬進不來,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待會兒出去就能見到了!”

    對了,這是重症監護室,家屬是進不來的,看來剛纔的一切果真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可護士說家屬一直在外面等着,餘長樂眼裏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光亮,臉頰也紅潤了兩分。

    重症監護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急切地朝裏面張望。

    “姐姐!姐姐!”

    餘長喜熟悉的聲音傳進餘長樂耳朵裏,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左右再多看了兩眼後,她眨了眨眼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淡淡失落。

    “長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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