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宮門口就停了各家的馬車。

    太子和嶽如霜昨晚睡在大柳樹村的小樓裏,也是早晨才往宮裏趕。

    一輛輛的馬車幾乎將路塞住了。

    嶽如霜和太子就也坐着馬車,排在後邊兒等着。

    綠竹穿着新制的宮裝,站在馬車前面。

    她往前看了看,轉身回頭,到車窗旁邊輕聲道:“太子妃,要奴婢前去,讓衆人把路讓出來嗎?”

    嶽如霜道:“不用,等着好了。”

    綠竹不再說話,退後一步。

    太子道:“這就是杏兒在白羅教認識的那個?”

    嶽如霜點頭:“錢嬤嬤說人不錯,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十分懂規矩,我就收下了。”

    太子道:“甚好,杏兒雖好,卻不知道什麼是規矩,孤想着,也不用特別教她,由着她好了,且她已不是奴籍,她願意跟着你便跟着,不願意,孤也會爲她尋一門好親事,你身邊總要有個懂規矩的。”

    嶽如霜笑道:“杏兒不是不守規矩,杏兒只是不願意守那些不通情理的規矩,杏兒要是聰明起來,誰也比不上。”

    正說着,就聽有人忽喝着,大聲道:“都讓開,誰的馬車,都往外退。”

    “快些,別擋路,讓開讓開,宣慧大長公主要進宮。”

    嶽如霜……

    沒聽說過呢,長公主不是和德長公主嗎?

    太子笑道:“是姑奶奶,父皇的姑姑,那性子與和德長公主一模一樣,從前太后老是抱怨,說她一生完長公主,姑奶奶就第一個衝進去抱了孩子,所以和德長公主性子就像她一般。”

    “凡事愛做主,愛託大。”

    嶽如霜笑了,原來古代也有這個說法嗎?

    忽聽綠竹在車外道:“太子妃,咱們是直接進去,還是退後?”

    太子道:“讓姑奶奶先進便是。”

    又看着嶽如霜道:“進宮早更累,還不如同霜兒在車上多坐一會兒,孤只喜與霜兒在一起,不耐煩看那許多人。”

    嶽如霜……

    逮着個機會就表白。

    太子拉過嶽如霜的手,着力的握了握,又傾過上身,在嶽如霜脣上親了一下。

    嶽如霜瞬間紅了臉。

    大婚這麼久,面對小奶狗粘乎乎的親暱,還是會臉紅。

    馬車往後退,太子伸出手,將手掌墊在嶽如霜腦後。

    又過一會兒,就聽見整齊的腳步聲,嶽如霜掀開窗簾往外看去,一輛極豪華的馬車,上蓋華錦,墜着流蘇,四角掛銀鈴,車伕高高的擡着下巴,一邊甩着鞭子,一邊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衆生。

    嶽如霜……

    看這下人都這麼跋扈,想來這宣慧老公主不好相處。

    寧安宮裏,寧嬤嬤服侍太后穿好宮裝。

    “太后,聽說宣惠大長公主進宮了。”

    太后一聽這個大姑子就頭疼。

    剛說到這兒,就聽宮人稟告:“太后,大長公主到了。”

    話音未落,宣惠大長公主都進來了。

    “若蘭,你一向可好?”

    太后……

    居然還敢叫她名字?

    寧嬤嬤笑道:“大長公主這一叫,倒叫老奴懵了一下,倒是有好些年沒有人叫過太后的名字了。”

    太后垂下了眼睛道:“是好多年沒人喚哀家的名字了。”

    大長公主滯了一下,道:“那還不是因爲我與太后是自家人嘛。”

    太后頓了半晌才道:“過個生日而已,怎麼還驚動你了。”

    “我給你送來了兩個人,模樣性子都是極好的,東宮不是還缺人嗎?”

    “特地帶來給太子充實後宮的,如今太子都入朝了,還只有一個太子妃,太不成樣子。”

    太后道:“東宮的事有皇后呢,哀家就不操心了。”

    “免得惹人嫌。”

    寧嬤嬤憋笑。

    宣惠大長公主完全沒感覺,太后是在說她。

    “那不還有皇上嗎?皇上還年輕,這幾年也沒選秀,多幾個人伺候皇上,說不定過兩年,太后還能多幾個小皇孫。”

    太后差點兒氣樂了。

    哪有這麼辦事的,又給東宮又給皇上?

    合着誰都行是嗎?

    太后道:“皇上的事有皇后作主,哀家可不瞎操心,不用再等兩年,皇后懷孕了,明年這時候,哀家就又多了個小皇孫。”

    “至於太子,太子與太子妃剛剛大婚,怕是新鮮勁兒還沒過呢。”

    “哀家上次有這個意思,給東宮填人,但是太子妃不願意,哀家……唉,她得了太子的喜歡,哀家也只好順着她了。”

    宣惠大長公主一聽,眉毛當場立了起來。

    “什麼?女子善妒,那可是最最要不得的一條,現在是太子妃,以後就是皇后,母儀天下,怎可如此上不得檯面?”

    太后和寧嬤嬤對看了一眼。

    寧嬤嬤道:“太子妃得太子喜歡,長公主還是不要硬碰硬吧。”

    宣惠一聽就道:“難道太后說了也不行嗎?”

    “若蘭,不是我說你,皇上是你生的,但是娶媳婦卻不聽你的,明明說好了要和婉芬訂親的,結果就非要娶鎮南王府嫡女,婉芬可是你親侄女,倒成了麗貴妃,前皇后去了,就該扶正麗貴妃,又續娶了鎮南王府次女,這鎮南王府的姑娘是克婉芬呢?”

    “兒子不說了,就說媳婦,前皇后不聽你的,續娶的皇后也不聽你的,如今有了個孫子竟也不聽你的嗎?那可是太后親親的嫡親孫兒。”

    “不行,我定要替你管教管教太子妃。”

    太后不說話了,只坐直了身體,由着宮人們幫她打理宮裝。

    寧嬤嬤道:“大長公主不如先過去,太后會遲些,總不好讓大長公主一直等。”

    宣惠大長公主道:“那我先前頭去了。”

    “這麼多年,還是這麼慢性子。”

    說完就帶着人走了。

    寧嬤嬤道:“這大長公主如今越發沒規矩了,張口叫太后名字,還敢不等宮人通報就進寧安宮。”

    太后道:“剛好,讓她跟太子妃碰碰,太子妃有太子撐腰,有皇上撐腰,太子妃也不是個好惹的,遇個厲害的,讓她長長教訓。”

    “真不知道當時慈寧太后是怎麼教的。”

    太后穿戴整齊,接過寧嬤嬤遞過來的茶道:“笑話我兒子不聽我的,若是處處聽我的,那他不就是第二個我?婉兒做不成皇后,哀家也不滿,但命裏沒有,就是沒有,就算哀家是太后,也沒辦法。”

    “更何況,我的兒子我不讓步,傷心的不是我兒子?我一個老太太,活一天少一天,還想跟皇上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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