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把茶碗往前一伸,寧嬤嬤伸手接過,放在小案上。
太后接着道:“再說,哀家一把老骨頭了,我總要比皇后先老先死,不管鬥贏了鬥輸了我都是輸,這後宮的事都是皇后說了算,兒子指不上,我是好日子過膩了,跟皇后作對?”
太后起身道:“走吧。”
“還真當哀家跟她一樣糊塗呢。”
寧嬤嬤趕緊扶着太后往前邊去了。
身後跟着忽啦啦的一堆宮人。
太后忽道:“來人,去查查大長公主帶了什麼人進宮,查仔細些。”
有人應了轉身去了。
太后才又帶着寧嬤嬤往前去了。
嶽如霜和太子先回了東宮,換去常服,太子換上了四爪蟒袍,嶽如霜也換上了太子妃的服飾。
太子忽然看見了伊諾,一身天青色宮衣,站得筆直。
太子好看的眉輕蹙。
“你叫什麼?”太子問。
“奴婢叫伊諾。”
太子清冷的目光打量了伊諾幾眼。
伊諾就覺得渾身冰冷,但仍然站得筆直,就這樣挺在太子的目光裏。
“功夫不錯!”
太子道:“臨京城京郊的小樹林裏,是你吧?鷹王是你殺的吧?”
伊諾仍是繃直着身子道:“那日奴婢還沒有主子,奴婢是那天過後纔到太子妃手下的。”
“因此奴婢乾的事都與太子妃無關。”
嶽如霜……
殺鷹王?
太子道:“你這個婢女,功夫十分了得,西越使團前幾日出京,她在京郊小樹林裏,將鷹王吊死在林子裏,還全身而退了。”
嶽如霜看向伊諾。
她還以爲那日伊諾用刀切了鷹王的命根子,這事就結束了。
沒想到還是殺了他。
看來,那天不是不殺他,也不是殺不了他,就是想讓他先生不如死,再殺死他。
太子道:“在渠州,你也幫過太子妃吧?”
“你還在宮裏救過杏兒?”
伊諾抿緊了脣,半晌才道:“是!”
“奴婢是爲了報太子妃的恩,奴婢的這條命是太子妃的了。”
太子點頭。
“你主子好性子,只要你忠心,定不會虧待你。”
伊諾僵着的表情才鬆了下來。
“奴婢懂得。”
太子伸手拉住嶽如霜的手,一起出了東宮。
綠竹、杏兒和伊諾都跟在後面,再後面是東宮的大總管王公公和多喜,蒼青還有小牛犢子。
太子笑道:“恭喜霜兒收得忠僕,如今太子妃可真是兵強馬壯了。”
嶽如霜道:“我身邊人最少了,你看看其他的皇子側妃,伺候的人比我多多了。”
太子笑道:“孤想向太子妃討一人,孤想讓詹桃跟着孤,做孤的近衛。”
嶽如霜:“你想要詹桃?”
太子道:“現在他是個孩子,將來長大了,再跟在太子妃身邊就不好了,總不能讓他進宮做公公吧。”
“剛好孤想要個近衛,詹桃跑得快,力氣大,又是個孩子,做近衛最合適不過。”
嶽如霜道:“怪不得這般嘴甜,原來太子殿下是想要我的人啊。”
“那我得問問詹桃。”
小牛犢子就跟在後面,聽到此話就說:“太子妃,小的願意。”
詹桃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太子殿下給我糖吧,我拿了給杏兒。”
太子挑眉:“你不喫?爲什麼要給杏兒?”
詹桃道:“沒有杏兒,我就不會來上京城,也就遇不到這麼好的主子了。”
太子笑笑,道:“還是傻呼呼的。”
“糖可以給你,至於賞賜嘛,孤先欠着,等你想好了再和孤說。”
一家人一直行到了海宴廳。
衆大臣及其家眷都到了,在宮人的引領下,各自落座。
嶽如霜和太子也入了座。
接着就看到帝后也到了。
再接着就是太后到了。
太后下首有一席,是一個不認識的老婦,嶽如霜猜這人就是宣惠大長公主。
果然,皇上和皇后過去施了禮,纔回座。
接下來,就是給太后賀壽,帝后送上了壽禮,是一樹半人高的紅珊瑚,牛血紅的顏色,樹幹粗壯,十分漂亮。
這在後世都看不到了,珊瑚早就不許採挖了。
接下來是皇子們,太子和嶽如霜最先來。
禮物是嶽如霜選的。
嶽如霜無論如何也不捨得用銀子的東西,本來太子選了一尊羊脂玉的白玉觀音,嶽如霜捨不得,最後買了一幅麻將牌送給了太后。
二皇子等都送了極貴重的禮物。
送禮嘛,免不了比一比。
衆人送的東西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只有嶽如霜的禮物衆人不知道是什麼。
就連太子也不知道。
這個朝代還沒有麻將。
皇上十分好奇,身爲皇上,什麼貴重的東西都見過了,只有太子妃拿出來的稀罕物,他沒有見過。
“太子妃,不知你所送何物?”
嶽如霜笑道:“是一種娛樂身心的好物,需得四個人玩。”
皇上點點頭,原來是玩的東西。
國師送的禮物很特別,是一大盒龍眼大小的東珠。
個個皎皎生輝。
太后笑道:“哀家老了,還要這麼好的珍珠幹什麼?”
“哀家替你收着,等你訂親了,哀家再轉贈給十一皇子妃。”
嶽如霜……
這麼多人送禮,你不吱聲,還得是小兒子啊,得太后疼。
賀完壽宮人們就上菜了。
安儀坐在皇后邊兒上,按着規矩,小輩的還不能用餐,只能站在一旁伺候着,給父母佈菜什麼的。
安儀打開一盅菌菇湯。
皇后拿了勺子剛要喝,安儀忽然小聲道:“母后,慢着。”
安儀越發放低了聲音:“這湯有毒!”
皇后手裏拿着勺子,蹙眉看了看湯。
安儀是怎麼看出來有毒的?
安儀不動聲色的起身,慢慢的移步到皇上身側,幫着打開了那盅菌菇湯。
沒事!
母后那碗湯裏,有一朵紅蘑菇,安儀記得清楚,她和杏兒上山去採蘑菇時,她採了一筐紅紅綠綠的蘑菇。
當時皇嫂說,那種花花綠綠的蘑菇都是有毒的,不能喫的。
那怎麼會出現在皇后娘娘的湯羮裏呢。
安儀趁人不備,朝嶽如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