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皇上從宮裏傳出旨來,封尤娘子爲敬夫人,一個虛弦,有品階,沒有俸?,是因爲尤娘子在上一次的糧食饑荒裏捐了十幾萬的地瓜,還賞下來一秉紫玉如意,一套翡翠頭面。

    大柳樹的人都高興了。

    她們村可真風水好。

    有了勇慧小郡主,這又有了皇上親封的敬夫人。

    百姓們把皇上好一頓誇。

    “當今聖上,真真是個明君。”

    “看太子,太子妃就知道。”

    “這麼好的皇上,咱們百姓也是願意爲他效忠的。”

    一句一句,說得正在喫席的嶽如霜她大舅心裏美滋滋的。

    嶽如霜她大舅媽全不在意,就是喫。

    她在宮裏沒喫過這些東西。

    她也不認識都是什麼,有一道菜特別符合她的口味,她吃了好幾塊。

    她面前是一盤幹鍋肥腸。

    皇上也不知道是什麼,看皇后喫得起勁,他也跟着喫。

    兩人把一盤大腸都給吃了。

    衆人正喫得高興,忽見有一人遠遠走來。

    “那……那不是那個舉子嗎?”

    “當初在尤娘子家住的,與尤娘子換了信物,又娶了別人?是他吧?”

    衆人議論紛紛。

    有人就氣得站了起來。

    “他還有臉來,我去揍他。”

    邊兒上有個漢子拉住他道:“不可,大喜的日子,不理他就是。”

    前大理寺少卿,叫李靖,聽說他被逐出朝堂以後,就日日飲酒,本來岳丈家看他前程似錦,自己女兒又是和離歸家二嫁的,就總覺得虧欠了他,對他極好,但是現在這位乘龍快婿前程沒了,還壞了名聲,以後再也回不去朝堂了,加上痛恨他欺騙在先,若他早說,已有妻室,再怎麼樣岳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出了這事,連累岳父在上京城中都擡不起頭,好似他仗勢欺人一般。

    再看他日日飲酒,喝多了就說後悔娶了夫人,罵那夫人是喪門星。

    在岳父母面前說人家女兒不好,誰能愛聽,就算自己女兒真不好,也是聽不得別人說的。

    有一天,岳父氣了,叫府裏小廝將他捆了,用冷水潑醒,揍了他一頓。

    警告他說,要麼好好過日子,女兒都和離一次了,也不指望他有什麼前程了,要麼就和離書拿來,這女兒他們寧可送到廟裏去清修。

    他心裏越發鬱悶,越發後悔。

    若是娶了尤娘子,他必不至於此。

    他這天醒酒了,就想起了尤娘子。

    他掏出幾個銅板,僱了牛車,來了大柳樹村。

    在車上,他就聽說了,尤娘子嫁人了。

    怎麼能,怎麼可以。

    他還想跟尤娘子敘敘舊,她不是在乎名利的人,他想給那個女人一張和離書,然後搬回大柳樹來,過從前的日子。

    他再也無法妨受那個愚蠢的女人,再也不想看岳家的臉色。

    他下了車,就看到村裏熱熱鬧鬧的。

    他急匆匆的走來,就看見在大冷風中喫席的鄉親們。

    他急匆匆的掃了幾眼。

    看到了趙木匠、老村正、大妞娘。

    這些人他都認識。

    “尤氏呢?”

    他問。

    無人理他。

    “老哥,請問今日是誰成親?”

    他拉住身邊一個正在喫席的老漢。

    那老漢道:“是尤娘子成親。”

    說完就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他。

    李靖就覺得頭嗡嗡的。

    “她呢,人呢,她怎麼能成親呢?”

    “尤靜嫺,尤氏,你出來。”

    李靖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大喊。

    趙三哥剛剛被人按住敬酒,此刻聽到有人大聲叫喊,纔看過來。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負心漢。

    趙三哥沉下臉走過來道:“李舉子,你做什麼?”

    “你若是來喝杯喜酒,那你請坐,若你是來欺負人,可別怪我不客氣。”

    李靖一看趙三哥一身喜袍,登時大怒。

    “原來是嫁給了你?”

    “我早知你對她不懷好意,你個無恥小人。”

    李靖就要往趙三哥身上撲。

    尤姑娘快步走了過來,直接擋在了趙三哥面前。

    “你可認識我?”

    李靖看了半天尤姑娘,問:“你是何人?”

    衆人……

    皇后……

    “他怎地連女兒也不認識?”

    皇上:“考上功名,拋妻棄女,另結了一門高親,許是這孩子他從未見過,所以認不出來。”

    皇后……

    渣男!

    這個詞是皇后在小樓長住這段時間跟嶽如霜學的。

    尤姑娘道:“當年你說,前程重要,岳家有權有勢才能助你官運亨通,就這樣扔下妻女,再也沒有回來。”

    “錦衣玉食,溫香軟玉,可有想過家中妻女?”

    李靖大聲道:“這位姑娘,與你無關。”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如此沒規矩?”

    蘇銘不樂意了。

    他今日特地來參加尤娘子的婚禮,尤娘子那是他未來的岳母。

    蘇銘起身站到到尤姑娘的身後。

    李靖嚇了一跳。

    “蘇……蘇大人?”

    “你,你怎地在此處?”

    蘇銘是皇上的人,皇上讓他做副手在段明手下,段明忽然被抓,被關進了大牢,不知道是什麼罪名,不殺也不放,這個蘇銘就當上了錦衣衛指揮使。

    若是這蘇大人替他說幾句話,說不定自己還有重回朝堂的一天,只要皇上不再追究,哪怕可以重新科考也行。

    “蘇大人,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蘇銘眼裏滿是不屑,他與尤姑娘交往久了,就知道了很多事。

    尤念很是心疼母親,那些年母親夜裏流過的淚,比一年的雨水還多。

    幸虧是在這鄉野間,若是在上京城,在有點名望的家裏,尤娘子只怕早就沒命了。

    “不必了。”蘇銘一臉的不屑。

    他是皇上身邊的從,直接上司就是皇上,一般的官,他還真看不上,別說一個白身。

    “不過,你說你的事和這位姑娘無關,就說錯了,她是尤娘子的女兒。”

    “想不到你竟完全認不出來。”

    李靖聽了這話猛地轉頭看尤念。

    果然,細看有七分像他,三分像尤娘子。

    這是……他的女兒?

    這就好了。

    “我,我是你親爹啊!”李靖看着自己女兒。

    尤念聲音淒涼。

    “那麼,敢問這位前大理寺少卿,我今年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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