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走後,蘇皖也被綠竹推回了寢宮,綠竹見這次和路天師交流完的蘇皖面上很平靜,沒有以前的欣喜,更沒有近日的惱怒,便鬆了口氣,說話也漸漸大膽了些

    “殿下,奴婢見路天師剛剛離開的時候很魂不守舍呢。”

    蘇皖聽完有些詫異的看着綠竹,“你是怎麼從一張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來的?”

    “路天師雖然平時一直繃着臉,但是我們做奴婢的如果遇到他向他行禮,他雖然不會說話,但都會微微點頭示意,”綠竹一本正經的分析,“但剛剛他出門的時候,奴婢向他行禮,他都好似沒有看到一樣。”

    “估計是有大事要去忙,心思不在了吧。”蘇皖淡淡的說完,結束了這個話題

    蘇皖也沒有了在院中放風的心思,直徑回到了寢殿,躺到了貴妃椅上,遣散了丫鬟,此刻她只想自己呆着

    可能因爲有了原主的記憶,雖然體會不到原主如此強烈的情感,但曾經爲路凌做過的事情已經歷歷在目

    畢竟原身和自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存在差異,原身的行事風格不代表就是蘇皖的,因爲這些差異存在,蘇皖很難將自己和原身完全重合起來

    現如今她覺得,她沒有資格代替原身去原諒路凌,也同樣沒有資格打着幫原身出氣的旗號去刻意傷害路凌

    蘇皖不是白蓮花,被傷害,她也會恨。只是她認爲以同樣的方式報復回去,只會讓自己變得和傷害自己的那個人一樣惡劣

    就像是一個丈夫出軌,沒有道德底線,妻子爲了報復他,就只能逼着自己也出軌,讓自己也變成一個毫無道德底線的人嗎?用這種方式報復回來,只會讓自己內心的傷更加嚴重

    別人有無底線是別人的事,自己的底線需要自己堅守,不能給自己任何跨越底線的藉口

    想明白了蘇皖也不再反覆糾結,不會讓自己再在此事上耗費時間和精力

    心情變得輕鬆起來,蘇皖起身去書房給自己的小默哥哥回信

    不一會便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等墨跡幹掉,摺好裝入信封,在封皮上學着陳默寫好‘小默哥哥親啓’,用蜜蠟封好,吩咐綠竹親自跑一趟宰相府,務必親手交到陳默的手上

    蘇皖雖現在不能出宮,但坐着輪椅出寢殿已不會有人阻攔,蘇皖雖急着想見自己的小夥伴們,但還是先按耐住自己的急躁,派夏桃在晚膳時間推自己去慈微宮拜見皇上和皇后

    “父皇!母后!皖兒來了!”人還未到,蘇皖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遠遠傳來

    一頓晚膳,加上皇弟,四人喫的其樂融融

    趁氣氛剛好,蘇皖便提及自己養傷期間無聊,想要召自己的朋友入宮之事

    皇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答應之後還揶揄了幾句,“多準備點美食,我看那對兄妹挺能喫的。”

    “立秋晚宴,我看那些孩子一個頂一個的聰慧,不如明日將你玩的好的那幾個都叫進我這慈微宮來,也讓我熱鬧熱鬧。”皇后突然這麼說,蘇皖立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剛想找個藉口推脫過去

    “難得你母后有這種興致,那就明日一早宣他們進宮。”皇上一錘定音,堵住了蘇皖的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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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

    陳默本在向宰相陳煜彙報今日的功課情況,下人突然來報,說是有名丫鬟打扮的人在府外門口候着,且定要見到陳默本人才行

    陳煜皺了皺眉,剛要打發掉,之間一向沉穩的兒子,匆匆向自己請安告退,還沒等自己答應,一溜煙就沒影了

    不是,這話還沒說完呢

    陳煜沒有猶豫,大步向府門走去,快到的時候一個靈敏的閃躲,藏在了柱子後面,暗中觀察.jpg

    越看那個丫鬟越眼熟,陳煜思索了一瞬,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在此發揮到了極致,這不是宮宴時站在公主身後的貼身丫鬟嗎

    遠見二人告別,陳默轉過身正講什麼揣進懷裏,嘴角翹的都能掛起個茶壺,陳煜眉頭緊鎖的彷彿能擠死一個蒼蠅

    立即將陳默的貼身小廝叫到自己這邊,“近日公子在外都去了哪裏,做過什麼,給我細細道來!”

    而陳默大步流星的走進書房,緊緊關上門,便迫不及待的掏出信,小心翼翼的展開讀了起來

    看到信中一如既往的詼諧語氣,彷彿能看到蘇皖說出這些話的神情一樣,陳默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滿

    這幾天沒有回信,陳默其實心中十分焦急,但在每日的信中並沒有顯露,他更偏向認爲蘇皖是不方便回信,而不是不想回

    但在向宮人打探蘇皖近況時,聽到的消息是綠竹將蘇皖扶回的殿內

    陳默自然知道這是謊言,也想到了綠竹是蘇皖最信任的貼身丫鬟,理論來說綠竹應該是對蘇皖寸步不離的,所以只能對外說是綠竹將她扶回的宮

    只是那日晚宴,在蘇皖離開宴席時,路天師很快也離席這件事情一直環繞在陳默心頭,陳默有種與生俱來的直覺,在蘇皖崴腳這件事,陳默的不安感久久不能壓下

    而多日的不安,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刻竟然出奇的煙消雲散了

    立即寫好了回信,準備第二日再送進宮去

    結果還沒等到第二日,家中便迎來了宮中的紅人,皇上的貼身宦官於大太監

    一道皇后召見的口諭炸得宰相府各個緘默於心,恭敬領了旨,陳默在送於大太監離府時懂事的向他袖子裏塞了個金錠子,並客氣的欲留他喝杯茶

    於大太監眉開眼笑,“陳公子不必客氣,灑家這還要去康將軍,國公府兩家傳旨呢。”說罷便寒暄了幾句離開,陳默便對明日的皇后召見心中有了數

    關了府門,陳煜叫住陳默,“你跟我過來。”

    進到書房,只有父子二人,“你和公主怎麼回事?老實交代!”陳煜極少如此嚴厲

    “兒子心悅公主。”陳默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回答,語氣平靜

    陳煜倒是被陳默的淡定嗆了一口,“你......你認真的???”

    陳默彷彿聽到了一句廢話,眼都沒擡,懶得回答

    “你!”陳煜指着陳默‘你’了半天,見陳默一副冷淡的樣子,心中疑慮升起,“你不會不知道京中對於公主的傳言,以你的性情,不可能不在意,你是否有什麼爲父不知道的謀劃?”

    “沒有謀劃。還有,傳言不可信。”

    “作爲駙馬,你的仕途就毀了,這你不會不知道!你不要忘了你陳家嫡子的身份!”

    “父親不止我一個兒子。”

    陳煜捂着胸口,又震驚又難過的瞪着陳默,眼神中寫滿了: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傷害我?!

    “......父親要是沒事,兒子先回書房讀書了。”陳默無語,不想看父親演戲

    “你給我站住!”

    “父親還有什麼事嗎?”陳默心中嘆了口氣

    “爲父不同意!”陳煜狠狠拍了下桌子,嘶,好疼

    “父親不同意什麼?不同意兒子心悅公主?人的感情會因爲外人的准許才存在嗎?還是說父親不同意兒子和公主成親?那父親的反對有些早了,兒子還未問詢公主的想法。”

    “......”如果是別家的小姐,陳煜倒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對於公主的傳聞,他不想知道都難,那公主滿心只有那個裝神弄鬼的路天師,這麼多年了都沒有改變過,自家兒子一廂情願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兒子就算去問詢公主的想法,也肯定是被拒絕,陳煜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氣憤,憑什麼不喜歡自家兒子,自家兒子不知比那個路天師好上千百倍,這個公主真沒眼光!和她老子一樣!都被那個天師迷昏了頭腦!

    看向陳默的眼神少了幾分憤怒,而是多了幾分同情

    陳煜年輕時也是多情之人,結合自己的經驗,年少時的喜歡多半無疾而終,而兒子這次,必定無疾而終,磨一磨自己的性子也是好的

    告退了陳煜,陳默回到書房,一如既往的看書,想起父親的那句‘仕途盡毀’,陳默實實的嘆了口氣

    這個事情他不是沒有想過,駙馬不會擁有實權,這是歷朝歷代亙古不變的鐵律。自己從小便飽讀聖書,如果說不在意仕途未免有些掩耳盜鈴,在確認了對蘇皖的情意之後,陳默當晚回府就思考了這件事,結果不言而喻

    而且沒有實權不代表不可以對國家大事關心,不代表不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才,在哪裏都不會被忽視

    反而是以駙馬作爲藉口,就覺得自己被埋沒,纔是真正的無能

    陳默早已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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