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爸異界重生後教我養命 >第3章 養正就是養命
    我抱着陳紫薇艱難的爬樓,老爸就跟在身後也不搭把手。

    陳紫薇是個一米七的大個兒,體重也有我兩個,把她卷在被子裏,饒是我在冥界穿梭了好幾回,這也是頭一次負重前行,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

    水泥板的樓梯倒是結實,拖着個人晃都不晃和昨晚咯吱咯吱的船板比起來可好太多了。

    這樓上樓下也很熱鬧,洗菜切菜的,掛白搭棚的,戴孝的,吹嗩吶敲梆子拉二胡的。

    “老爸,這就開始準備身後事了?”我明知故問。

    老爸沒回我,路過菜攤子的時候,把一篩子青紅辣椒端起來,給每份菜裏面都放了些,看不明白這是啥講究,做鬼也有黑臉的時候!

    打量我爸,這一路都憋着火呢!

    這一次我倒是一個骷髏頭都沒碰上,整個冥界倒比白日裏的世界熱鬧。

    雖然不是張燈結綵,但這會兒處處人聲鼎沸,是疫情時期沒法聚堆各自清淨能比的熱鬧。

    我喫力的抱着人,從一排排放着流水席面的菜架子走過,這就要穿過一個大廳了。

    門口擠擠攘攘的人羣裏出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我的兒啊!”她這一哭,我立刻明白這人就是紫薇姐姐的媽媽了。

    比起旁邊那些假模假式,一邊哭一邊偷偷瞄我的人,老太的哭是從胸腔裏悶出來的,我知道這種悲傷,不是至親過世絕哭不成這樣。

    心拿鈍刀子割一樣的疼,纔會讓人發不出響亮的哭。

    她旁邊的人朝我涌過來,“你要把她帶到哪裏去?下葬的時辰快到了!”人羣裏有人質問,我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我緊緊抱着被褥,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大聲說:“我要帶着紫薇姐,死馬當做活馬醫,萬一救活了也不喫虧,”又衝着老太說:“別人不相信沒關係,你要是相信了,萬一救活了呢?難道你不肯耽擱這一點時間換救活她的希望?”

    說到最後,我急哭了。

    當年老爸要是有這萬一的可能,我願意給出半條命。

    “你是哪兒來的,憑什麼帶走她?”

    “你把人搶了,安的什麼心?”

    有人過來撕扯被子,我躲閃着,找老爸,卻見他站在高處看着我。

    我知道,這種情形他沒法幫我。

    這些混在我身邊吵嚷着對我動手的並不是冥界的惡鬼,而是現實世界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喫瓜羣衆投影。

    “養孩子就是這麼費勁,能把人氣吐血了!”

    “當女人有什麼好的,死活都是爲了男人!”

    “生孩子過趟鬼門關,養孩子天天氣的人昇天!”

    “早死早投胎,下輩子可別當女人了!”

    “孩子都是上輩子的債,治各種不服,專業要人命!”

    我張嘴要反駁,卻開不了口,眼見得那些手要把包裹撕開,急的我滿頭大汗,求救的看着老太。

    現實裏的戾氣太重了,那些撕扯着要把人奪走的力量扯得我肩膀和脖子疼,有種被分屍的感覺。

    “善念!”

    我遍尋不到正能量,該死的,她老公死哪兒去了,總不見得,他也盼着自己老婆就這麼駕鶴西去吧!

    心裏這念頭一起,懷裏的包裹竟就鬆脫開出溜下去了。

    乖乖,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走,你家孩子纔多大,你可不能把首付按揭的房子讓給後媽!

    ‘善念,’什麼是‘善念!’

    他爺爺的,我大腦裏一片空白,拼命扯着那包裹不讓她離開我。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別辜負了我的血汗銀子啊,我的老姐,爲了救你,公司上上下下好多人給你捐款來着,你可不能一走了之!”關鍵時刻,我的腦瓜靈光了,話越說越順,“老姐,你後面的路還很長,咱的雙十一包裹還沒收齊,還沒活到跳廣場舞的時候呢,咱可不能趴下了,最不濟,交的養老金總得先領一撥呀,還有,這祖國大好河山還沒來及浪,星辰大海還沒得及逛,宮鬥美男小鮮肉還沒看夠,老姐,世界很精彩,咱得去看看!”

    不知怎麼的,我的雙手忽然騰起瑩瑩白光,如玉一般,一股強大的力量像颱風天不要錢的雨一樣衝進身體,兩腿夾住包裹,趁勢雙手搶回來抓緊了。

    老太說的那句,“帶她走,我相信你”更是像紅孩兒他娘鐵扇公主芭蕉扇扇過來的風,把我直接送到了光明頂-老爸站着的地方。

    這處地方像是凌空架在樓下那羣看熱鬧的頭頂上,與那擠擠攘攘惡鬼捕食的人羣比起來,腳下這分寸土地讓我有了片刻的安寧。

    緊緊抱着裹成糉子的陳紫薇,朝下只看了一眼,我的心又懸起來了。

    像是站在蹦極的山巔,原以爲自己只是即興表演,可那命懸一線的安全帶不知攥在誰的手裏,這會兒倒成了極限挑戰。

    不知道這懸空的地界夠不夠結實,會不會被底下喧囂的吵嚷衝散了,前一秒能安之若素,下一瞬會不會跌落深淵。

    這裏的一切都這麼陌生,從現實世界裏得來的經驗全都派不上用場。

    小娘我這頭一遭帶人組隊不能就在這兒撂挑子了,看着懷裏的包裹,我深吸了一口氣,凝神不去注意腳底,只看眼前。

    突如其來,一股迎面而來的熱氣從一堵黑乎乎的門後瘋狂涌向我,那熱風鼓盪着我的全身,好像一百度的水蒸氣裏摻雜着辣椒粉,嗆得我直流鼻涕。

    左右沒什麼出路,我抱着人騰不出手,也顧不上再找老爸,一腳大力,門緩緩開了。

    說實話,任你是個熟女看到眼前一幕都能血脈僨張,何況我這看一頁小黃書就面紅耳赤的單身鬼。

    三個滾滾沸騰的石灰池邊上,赤身只穿了大短褲的二三十個小夥齊齊看向我。

    結實的手臂抓着插在黃土堆裏的鐵杴,滾落在脊背上的汗珠順着駝峯一樣簇起的肌肉羣紋理,啪嗒啪嗒滾到土裏和成了泥。

    黃土,混着小夥們的汗珠;騰騰冒着熱煙的生石灰攪拌着黃土。別告訴我,這幾大池子生石灰要燒成熟的全靠漢子們身上流的汗水。

    小夥兒們看見我進來也就愣了那麼一下,又低頭開荒了。掄起榔頭,啪啪的敲裂大土塊;手臂繃緊了向下一杵,鐵杴伸到了地底掀開了泥土;弓步揚起的?頭狠狠下劈,泥漿掛到了赤腳上。

    這些人幹活全不吝嗇力氣,在白晃晃的光中自成一體。

    現在我不確定自己鼻子裏流的是鼻涕還是血。

    一腳高,一腳低,拖着包裹往前走,總不會是直接把人扔到這石灰池子裏泡個澡就能解決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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