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做了鬼凡有點資本,愛美的都把自己修飾成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這些宗門子弟各個都有制服加身,顏值也經過過濾,一路過來賞心悅目。
想到沒有家學傳承的自己和未曾悟得其中關竅的老爸,真真是實名羨慕他們!
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哪兒像自己,這光景連增高都做不到。
之前矗立在廣場北面的五座測靈儀據說都已經撤掉,留下空曠的場地,一半搭建成了看臺,一半是如今的偏殿。
“雪靈官,”一個身穿皮甲二十來歲粗壯的大頭鬼尊敬的招呼她,“這邊有幾位還在等着測靈,恭候多時,您這就過去嗎?”
“好,”凌雪帶我跟着他。
走到看臺旁邊的偏殿,幾個翹首以盼的鬼望見我們,立馬收了吵嚷,行注目禮,見我們進了偏殿,連忙跟了過來。
殿裏空間不大,擠擠攘攘有四五十個鬼。
凌雪二話不說,坐到主桌位置,拿出一沓卡片。
對大頭鬼說:“果子哥,佈陣吧!”
果子把擱置在一旁的屏風使了靈力拖過來,隔開內外。
在這兒還挺講究保護隱私的。
我伸出腦袋看外面的情形:衆鬼們排好了隊,挨個上前。
也把酸奶瓶子拿了出來,站在凌雪旁邊,端着,讓他們輪流來試。
蔫兒吧唧的凌雪,瞟一眼我手裏的瓶子,刷刷在卡片上寫個符號,低聲簡短念個評定語:“火命,初級。”
雙手把卡片遞給過來鑑定靈力的鬼,順便問一句:“需要登記造冊嗎?”
如果對方需要,就問清楚名號(當然,這個名號多半都是外號、諢號不是真正的姓名),果子就拿一支筆記下他的身份,直接在卡片上蓋上印戳‘天水府’,引薦他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如果對方不需要,連詢問名號這一步都省略。
倆人一鬼像公務員接待來訪的羣衆,“下一個!”
公事公辦,多餘一句話不說。
來這兒測靈力的要麼是之前沒趕上測靈儀工作時間來補錄的,要麼是對測靈儀的靈敏度不滿想再複驗一番。
這不,接待到第五個鬼的時候,這傢伙直接把腦殼對準酸奶瓶杵了過來,如果不是有幾分力氣,下盤穩健,他這一懟,非退後幾步摔了手裏寶貝不可。
“這位哥哥,”難爲他這麼高個子,把腦袋低這麼下,我提醒他:“不用伸腦袋,手指放上去,也可以。”
這個憨憨傻傻一笑,露出上下倖存的三顆牙齒,把大手掌糊在了瓶子上,瓶身立刻閃出一道墨綠的光線,剛剛腦袋伸過來沒看清,這回清楚了,就等凌雪落筆裁定。
照我這眼力見兒,這傢伙憨是挺憨,實力不俗,怎麼也是二級往上。
凌雪看了眼,說:“換隻手!”
他另一隻手放在身上擦了半天,纔拿出來,放在瓶身,一股青黑的光線在透明的杯壁上顯現。
這是什麼命?水木精華嗎?
疑惑的看眼凌雪,她也離開座椅,走過來,把測靈儀拿過去,重新測試。一隻手沒反應,一隻手青黑色明顯,“低頭,”凌雪輕聲說。
瓶子挨上去,發出微弱的黃色。
把瓶子遞給我時,凌雪微微點了點頭。
明白,這也是條五行命,就是不知是什麼來歷。
“可想留用?”凌雪問他。
“留用,”他直起身站得筆直,鏗鏘有力的回答。
果子問:“有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
果子問:“是否服從分配?”
“是!”
果子拿着凌雪遞過的卡片看了一眼,才從懷裏摸出另外一枚通體碧綠的方印按了上去。
湊過去一看,四個字都是篆體,‘天水樂行’。
好奇的問這位仁兄,“您怎麼稱呼?”
“常樂!”
我呵呵一笑,這名字果然貼切。
他有一張娃娃臉,眉毛彎彎,眼睛彎彎,明明繃着身體,嘴抿得緊緊,可是看着喜慶,一看就是個愛笑的,說話的時候眼睛往上頂,揪出幾道笑出來的魚尾紋。
凌雪也多問了一句:“可有師承門派?”
“有!”他回答。
“方便說嗎?”我問。
他搖搖頭。
看來是不能說的祕密。
“分配你暫時去伊吾黑旗巡防營報道,拿着這個,”果子把卡片遞給他,“找行淵隊正。”
常樂接了卡片,在手裏摩挲着,正面寫着:“三,中,木。”
看來,凌雪給他定了木命,居然是個三級,已經是鬼靈。
“下一個!”
剩下的沒什麼好說,都是正常公務交流。
一炷香的功夫,終於忙完所有排隊的。
收了擺攤,這政府的工作就是好,完全不愁客源。
什麼時候找我上門算命的也能排這麼長隊伍多好,什麼時候凡是上門的都能給安置的明明白白多好。
一想到,在現世界接手的第一個爛攤子,心裏不免有點自找麻煩的悲催感。
東西收拾好,果子說,“雪靈官,景副使此前捎信過來,人馬齊備,立刻出發。”
“知道啊,果子哥。”凌雪爽口答應。
“還有下半句呢,”果子揮手把屏風撤了,“東風不來,再借西風。”
凌雪打量眼前,“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原來,常樂還在偏殿沒走,來回踱着步子。
看我們出來,侷促的走上前,問:“能不能帶我去巡防營?這邊不熟,我怕迷路。”
果子看了眼凌雪,又看了看常樂,說:“跟我走吧,送你過去。”
於是,大廳裏就剩下我和凌雪。
“要不去外面看看熱鬧?”看她還是無精打采,怕是還沒從剛剛那場騙局裏緩回來。
“我要回去覆命,就不去了。”凌雪說,“今晚總算有點收穫。”
“那我送你回去!”正好,還沒去過她住的地方。
“不用,你的新技能用的還不熟練,就別來回跑,好不容易能來一趟,你去看看。”她情緒低落,我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把測靈用的酸奶瓶遞給她,“那你自己小心點,剛剛還有一羣搗蛋鬼,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看着她從我面前隱身不見,這才舉步往看臺走去。
找了個地方坐下,思緒卻安放不下來,想着一路上的許多疑問。
小鬼和鳴鳳是什麼關係?我和鳴鳳以前認識嗎?乾坤踏呢?
在這萬鬼盛宴,爲何只有山宗、靈宗、器宗的子弟,孔守常所說的文宗爲何沒有代表參加?
今晚上莫名其妙捲入的騙局又是什麼?那個面具鬼,等等,細細一想,倒有點熟悉,在哪裏見過他?
銀白的面具,銳利的眼神,說話時習慣性的觀察四周。
這位,是?
明明就是在哪裏見過,卻死活想不起來。
肯定是剛剛那波靈氣收割,把人給整虛了,記憶短暫宕機。
算了,想不起來就這樣。
很快放過自己。
凌雪和剛剛認識的果子應該都受僱於霍將軍的天水府,五行使已經找到一個,其他的呢?霍將軍相信孔守常的話?
問號越想越多,這可不行。
蹭的一下站起來,不等後面被擋住觀衆發出抗議,立刻跳下看臺往外走。
回去找老爸,看看他知道多少。
老爸啊老爸,但願你最近在戰場上混,知道的比我多。
要不,還真不知道該去找誰答疑解惑。
“客人,留步!”
正往前趕路的我,冷不防被嬌軟的一聲‘留步’吸引,心想:難道冥界也有紅樓?
見我回頭,那女鬼巧笑嫣然,眉目含情望着我。
這女的不就是之前在山寨版本的東天靈臺看到的舞娘嗎?這次她並未遮掩面孔,雙瞳剪水,臉飛霞光,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再看,再看一眼就深陷,拔不出來眼睛。
上輩子怕不是個光棍,怎麼這麼喜歡看美女。趕緊把眼睛收回來,目視前方趕路。
“客人,爲何這般捉急?”
那舞娘竟小碎步追上來。
想假裝沒聽見都難。
“小娘,稍等,”那舞娘發覺我不想逗留,快步搶到前面攔住,說,“碧珠有事相商。”
“我又不認識你!”俗話怎麼說的,越漂亮的女人越可怕,可得離遠一點。
“吾乃相王隨從碧珠,特來邀請客人到樓上一敘,還請方便一二!”她指了指街邊的一座茶樓說。
這茶樓看起來古樸,是個兩層建築,鬼影曈曈一點都不冷清。
“好吧,”看來不答應也不行,總不能素不相識先和她打一架再奪路而逃,實話說,“雖然你是特意站在這裏等我,可是這種強制留人的方式我不喜歡。也就是今天正好閒的沒事做,好說話,要擱到以往,咱可不會憐香惜玉,掄起大棒打起來也是很可能的。”
碧珠掩口笑了一聲,環佩叮咚亂響:“小娘子心善,必不會動粗的。”
哎,對美女抵抗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