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極端痛苦中,宋喬意識開始模糊。

    房間內,裴霧站在牀邊,看着宋喬因爲痛苦渾身被汗水浸溼,一張俏臉蒼白如雪,連帶着本來水潤的脣也毫無血色。

    裴霧脫去了外衫,上牀後靠近宋喬。

    她將宋喬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裏,同源的魂魄讓她感受到宋喬受到的傷害和痛苦的源頭。

    “沒事的……”她低喃,目光沉鬱裏帶着某種隱晦而深刻的情感。

    她現在應該做的,是額頭和宋喬相抵,用自己的魂力去修復宋喬的傷口。

    但裴霧沒有。

    她懷中的人因爲痛苦而皺緊眉,不時發出低吟。每一聲,每一句,都像是在放大她內心的火焰。

    裴霧急促的喘息了一聲,終於忍不住,閉上眼,親吻了下去。

    她第一次接吻,或許不能稱之爲接吻,只是脣瓣相觸而已。但柔軟的觸感還是讓她心間顫慄,她剋制了狂熱的欲,讓魂力順着相觸的脣,進入宋喬的身體。

    痛苦有所舒緩,宋喬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許,她忍不住抱緊身上的人,微微張脣,吮吸了一下裴霧的下脣。

    儘管知道宋喬只是意識不清才做出這個動作,但裴霧依然無法平復激烈跳動的心。她學着宋喬的動作,同樣回饋了一個吮吻,舌尖掃過脣縫,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

    於是再也無法剋制。

    裴霧的眼角微紅,她正在做的事情,背離了她的人生準則。她在行小人之事,趁宋喬意識不清輕薄於她。

    卑劣,過分,值得唾棄。

    和她的身份不符,和她的人格不符。

    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但是……

    就一次……

    就沉淪一次……

    裴霧和宋喬的脣分離,察覺到宋喬似乎想要睜開眼睛,她拿出一根白色的腰帶,系在了宋喬的眼睛上。看不見,就可以自欺欺人了。

    原本蒼白的脣,因爲剛纔的研磨,變得水潤而鮮紅。宋喬的識海已經開始平復,裴霧卻因爲丟失了過多的魂力而有些虛弱。

    但這虛弱並不足以讓她昏睡,也不足以讓她放棄。

    在宋喬將手勾住她脖子的瞬間,裴霧順從本心,再次低頭吻了上去。

    這一次要激烈許多,她撬開了宋喬的牙關,舌尖掃過每一顆貝齒。在宋喬迴應她的剎那,裴霧的呼吸加重,忍不住輕咬宋喬的舌尖。

    朦朧中,宋喬本能的將手探入裴霧的衣襬。

    “唔……”裴霧忍不住繃緊了腰,她將吻收回,順着宋喬的下頜朝下。卻在下一秒感受到宋喬的手落下,急促的呼吸也開始恢復平靜。

    裴霧擡起頭,發現宋喬陷入了昏睡。

    她識海本就重傷,雖然被裴霧輸入的魂力平復了動盪,但還是因此陷入了昏迷。

    蒙着眼睛的女人仰面躺着,嘴脣因爲親吻略微紅腫,仔細看去,還有因爲身上人不熟練造成的細小傷口。

    她衣衫凌亂,脖頸出有一枚淡粉色的吻痕,是剛纔裴霧留下的。

    裴霧撐着雙臂看了一會,解開了宋喬眼睛上的衣帶,然後下牀給自己穿衣。

    她穿的很快,手也在顫抖,隨便繫上衣帶便掉頭離開,卻在打開門的時候,僵硬在了原地。

    門外的人是驚瀾。

    剛剛擡起手,似乎是準備敲門。

    兩人面面相覷,驚瀾的目光落在裴霧凌亂的衣領,隨後又向上,看着裴霧紅豔水潤的脣。

    以及那雙微紅的眼睛。

    “她在裏面?”驚瀾的聲音低沉,帶着風雨欲來的怒。

    裴霧深吸了一口氣,“是,她睡了。”

    轟隆!

    天際烏雲翻滾,雷鳴聲傳來。這本是御雷峯最常見的景象,卻在此時無端添了一絲可怕。

    驚瀾用一種複雜的,憤懣的眼神看着裴霧,“你對她做了什麼?”

    裴霧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平靜的和驚瀾對視,“做師尊想做卻一直沒有做的事情。”

    轟隆!

    又是一聲雷鳴炸響。

    驚瀾的臉色在暗中若隱若現,她一直以來平靜的眸裏,蘊着怒火,憤怒讓她擡起手,理智卻讓她沒有將手落下。

    “她喝醉了,裴霧!你瘋了嗎!!”驚瀾目中滿是失望,夾雜着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嫉妒和憤恨。

    裴霧依然沒有低頭,“就算她是清醒狀態,我也依然會那麼做。師尊,請你成全我們。”

    成全?

    驚瀾陰沉着臉,“你以什麼身份讓我成全?裴霧,她是你的師姐,她不是你的道侶。”

    “但我是她最重要的人,師尊,你是我的師尊,不是她的。”裴霧和驚瀾對峙,一步不退。

    她也不能退。

    不能讓驚瀾進屋,不能讓驚瀾靠近宋喬。否則就會發現一切,宋喬所做的都將白費。

    許久,驚瀾搖了搖頭,後退了一步。“小霧,你太讓我失望了。”

    驚瀾離開後,裴霧扶着門框的手滑了下來。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塌下,整個人都散發着頹靡的氣息。

    她讓師尊失望了。

    她讓最敬愛的師尊失望了。

    她自己對自己都很失望。

    宋喬會發現嗎?宋喬會記得嗎?她也會對自己失望嗎?

    她……會離開嗎?

    會覺得噁心嗎?會憤怒會厭惡嗎?

    裴霧關上門,背靠着門坐在地上,雙手抱緊膝蓋,輕聲的啜泣着。

    她還太年輕了,還未嘗到愛情的甜,就提前感受到愛情的苦。

    並且永遠不能將這份愛意公之於衆。

    也永遠得不到愛人的回饋。

    很多時候,不瞭解的人會以爲宋喬的心很大,大的容納了那麼多的人,朋友,親人,戀人。

    大到別人有一個摯愛就已經足夠刻骨,她卻有好幾個,每一個都經歷了深刻的愛恨情仇。

    但裴霧知道她的心很小。

    小到爲了還活着的唯一一個孟靈魚,可以放棄一切。

    裴霧沉浸在自身的悲痛裏,沒有注意到牀上本來昏睡的宋喬,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用一種混雜着絕望和自我厭棄的目光看着她。

    宋喬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其實並不致命。

    畢竟她有詭譎之戒,吸收了很多的魂魄。她現在神魂總強度雖然比不得驚瀾,但質量卻還是很高的。再加上吸收了裴霧那同源的魂力,所以很快就休整到可以清醒的程度。

    清醒之後,也就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她和裴霧接吻了。

    還是深吻。

    她一開始以爲自己因傷出現幻覺了,要麼就是狗系統爲了逼她跳斬仙崖給裴霧下了毒。

    不然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她的分魂,怎麼會親吻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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